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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除岁祭祖,祈福禳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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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若是搁在平常,姬旦早就甩开腮帮吃个满嘴流油。

可今天,面对这精致的菜肴,考究的搭配,向来胃口颇佳的姬旦却兴致缺缺。

自己当初深陷大军围困,而大将南宫适能够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神兵天降,靠的就是那本命灯上镌刻的半部后天三十六卦。

若是西伯侯姬昌心里没有姬旦这个儿子,他又何必将自己辛苦推衍而来,近乎是不传之秘的后天八卦,亲手刻在那本命灯上?

可若是西伯侯姬昌心里有姬旦这个儿子,可为何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他们父子关系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依旧形同陌路?

这二人中间,好似诸起了一堵厚厚的高墙,你在那边假装看不见我,我在这边假装看不到你,即便擦肩而过也是将彼此视作空气。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奇特而又令人尴尬的关系,在平日里姬旦故作不见倒也是乐得清静,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节日当中,哪怕二人同处一室共坐一桌也是毫无交集可言,这种别扭而又难受的感觉,即便是那再怎么可口的美味佳肴也是味同嚼蜡。

心里酸楚不已,只感觉自己这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得劲的姬旦,只是草草吃了几口,随即便不再动筷,只想着尽快逃离此处。

好不容易等到这顿漫长的年夜饭结束,屁股上像是扎了针一般,早就坐立难安的姬旦,就想着赶紧告退离去躲回自己的小世界当中,可又被告知要去祖庙除岁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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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后院禁区当中的祖庙巍峨庄严,偌大的宫殿当中供奉着姬家列祖列宗生前画像。

夜色逐渐深沉,马上就要到这新旧交接,子丑交替之时。

身体随蟠龙拐正轻微摇晃,似要随时进入梦乡的奶奶太任睁开眼睛,自这特备的长椅之上站起身来。

只见这位是整个姬氏一族定海神针,已板上钉钉会以一女性身份,在百年之后会被破格抬入祖庙当中,享受后人香火供奉的她,在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列祖列宗生前画像之后,猛然扭过头来,那双浑浊的眼睛当中迸发出一道尖锐的厉光直射而来,扫过祭台之下的姬旦等人。

缓缓向前行出三步,手中蟠龙拐重重往这地上一杵:“祭祖!”

那不容任何人去质疑和亵渎的无上威严与窒息压迫,从她那干枯瘦弱的身体当中迸发而出,直接席卷全场。

大哉吾祖恩德浩荡,青史留名紫气盈天。

后世之辈承蒙祖荫,旭日东升人丁兴旺。

奶奶太任的声音高亢而又尖利,似要穿破这厚重的夜幕直达这九霄之上!

以慎为本以礼当先,行之有矩言之有度。

薪尽火传一脉相承,高山仰止古今同路。

作为整个西秦雍州执牛耳者的西伯侯姬昌,闻言神色肃穆凝重,缓缓走上祭台,在那赤脚踏地身裹熊皮的少年画像之前站定身体。

钟鸣鼎食簪缨世胄,驷马高门佩金带紫。

炳炳麟麟赫赫扬扬,日升月恒绵延万世。

长兄姬考作为整个姬氏一族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领军人,此刻亦是神色庄严虔诚,走上祭台站在姬昌一侧。

今携族人除岁祭祖,三拜九叩祈福禳灾。

丰年禹甸福戴尧天,风调雨顺四时无害。

海晏河清万象升平,民安物阜天下无碍。

以二哥为首的兄弟几位鱼贯登上祭台,随同西伯侯姬昌与长兄姬考二人行那三拜九叩至高礼节之后,手秉三炷供香,插进少年脚下的香炉当中。

刹那间,这满墙栩栩如生的画像无风自动哗哗作响,牵引香炉之中缕缕青烟萦绕周身,似已感受到后世族人们的虔诚供奉。

这一连串祭祖祈福之词像是用光了奶奶太任身上所有的气力,之前那身形万丈至高给人带来强烈压迫感的她,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露出那日渐瘦弱佝偻的腰身。

只见拄着蟠龙拐慢慢坐回长椅上边的她,又像是一只日渐苍老喜静不喜动的狸猫,安安静静蜷缩边角,将舞台留给了正看向先祖画像怔怔出神的儿媳。

而登上舞台的母亲太姒,接下来的这一番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不光解开了姬旦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疑虑与不安,更像是一记惊天巨雷,在这祖庙当中轰然炸响!

原来就在今年初秋时节,姜王后突然暴毙于摘星楼下。

而就在这个无比特殊的时间节点,那本该是以戴罪之身听从发落的苏妲己,却被纳入后宫独享圣眷无双,以后者那倾城倾国之绝世姿色,轻而易举就将当今王上帝辛子受迷的神魂颠倒。

一时间,这苏妲己在后宫当中的地位亦是青云直上,隐隐已经有了顶替空缺,加冕桂冠,成为新一任大商王后的迹象!

东齐淮州之主姜桓楚,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因伤心过度曾数次昏厥。

人至古稀承受丧女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他,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一连数十份加急密信送往朝歌,探寻爱女死因,可送去的这些信件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毫无动静。

得不到朝歌回复的姜桓楚,在悲愤之下咬破手指,以鲜血手书三封密信,力邀其余三大诸侯于今年开春时节,联袂入朝歌述职!

说话间,母亲太姒掏出那封拓印着姜桓楚私人印章,送给西伯侯姬昌的书信。

众人一番传阅,其书信当中将自己的巨大悲痛说的是情真意切催人泪下,在对比那自恃尊崇拒不作为的朝歌王族方面,则令人心生愠怒咬牙切齿。

两两对比之下,内容巨大的感染力与煽动力,就连那性格大条的二哥姬发看的都是双眼通红。

血迹早已干涸变黑结痂的血书传到姬旦手中,作为当代文盲的他假意看上两眼,实则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段时间母亲一直愁眉不展几无笑颜,原来是因为这封书信。

等等!

事情好像远比自己相像的还要严重!

莫非,西伯侯姬昌已经答应了东伯候姜桓楚的提议,表面上是去朝歌述职,实则逼宫苏妲己,要在那帝辛子受的脑袋上轮轮锨动动土?

他们怎么敢的啊!

再说了,这崇侯虎跟她们三位是一条心的吗?

这苟了大半辈子的西伯侯姬昌,怎么老来突发少年狂?

在这帝辛子受的面前,还真当自己能左牵黄,右擎苍?

要知道,此次若是屁颠屁颠跑去朝歌动土,不光他西伯侯姬昌要把这牢底坐穿,就连那身份清贵无比,但已是昨日黄花昔年国丈的姜桓楚、年年进贡拉拢达官显贵朝歌王族,自以为关系网遍布天下,胆肥到敢跟“old money”崇侯虎battle的鄂崇禹,都被咔嚓咔嚓砍了脑袋。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连串的倒行逆施,导致天下大乱,直接拉开了封神之战的序幕!

想到这里,后背冷汗直流的姬旦猛然抬起头来,连忙说道:“这件事,你们还没有决定。”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一厢情愿太过幼稚的姬旦,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又拼命往下咽了咽口水,又颤声补充了两个字。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