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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妥当,雪莉的新锚点已经成功埋下去了。——glenfiddich”
殷玖在键盘上缓缓输入着。
雪莉果然上了套。
殷玖完全可以猜到雪莉的想法,她很了解组织里成长的孩子会经历什么。
如果殷玖真是一个母亲失踪,对组织忠诚度尚且不足的普通组织二代,被这么引导着的确很容易会把她当做新的重要锚点。
然而雪莉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建立锚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绝大多数时候亲缘锚点的制定是相互的,只有付出和得到的足够多,才会绑定出互相依存的至亲情感来。
也就是说,雪莉在想着把自己变为殷玖心中锚点同时,殷玖也会不可逆转成为她的心灵锚点。
但她低估了殷玖对组织的忠诚度,吸血鬼的身份几乎是将殷玖绑死在了这艘大船上,在他获得阳光抗性之前,殷玖不敢赌,也赌不起其他机构对非人生物的态度。
“辛苦你了,glenfiddich——boss”
那位先生回复殷玖的速度一如既往的迅速。
然而这一切并没让殷玖感到更为舒心,原因是他收到了两个坏消息。
一个是安室透被调离了日本,去美国跟进诺亚方舟的任务。
其次嘛——
就是那位先生新发来的邮件。
“我的助理为你找了一位心理医生,这两天抽空去见见他吧。——boss”
殷玖:“。。。。。。”
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有病的是琴酒!
琴酒他妄想症啊!
先生你怎么不看看我给你发的琴酒诊断报告!?
任凭殷玖心里如何咆哮,最终也只得在邮件回复里怂怂回了个“ok”。
唉,谁叫对方是金主爸爸呢?
殷树里到底啥时候回来,她家儿子在这里被没良心的周扒皮们欺负的好惨!
殷玖心里的小人儿做出各种抱头痛哭的动作,行动上却没做迟疑,在门口打了车就往指定诊所而去。
“是诸角医生吗?”殷玖迟疑的看了眼名片上的字,又对照了眼面前发际线略高的男医生。
嗯,至少从这个发际线来看,那位先生的助理是有在用心找医生的。
不过这种话直接说出口未免过于失礼,殷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开启了今日的胡说八道。
“医生,我最近出现了严重的失眠问题。”殷玖的脸色本就惨白,这么说的确让人有种这孩子睡眠不足,几欲猝死的错觉。
诸角医生下意识就先在病例单上写上的重度失眠的字样。
“没事我的孩子,你都梦到了什么,或许可以和我聊一聊。”诸角明嘴上安抚殷玖,脑海中却是快速设想殷玖这样的童星可能会遭遇的问题。
职场霸凌?
校园孤立?
亦或者是母亲失踪以后的安全感缺失?
殷玖的那位监护人似乎还挺在意对方,虽说始终没有露脸,却给了他高额封口费和佣金。
诸角觉得愿意花这样心力监护人应该不至于虐待殷玖。
诸角医生不动神色观察殷玖的时候,殷玖也在观察着对方,这个发际线高悬的医师手上没有枪茧,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自报代号,显然不像是组织人员。
总不能是那位先生也觉得组织里没几个心理正常人了,才故意找的外来人员帮他排忧解难的吧?
那先生好像。。还挺认真的?
殷玖心情复杂,要是那位先生知道其实是琴酒病的不轻,所以才把格兰菲迪的检查报告乱写一通,还写的特别严重,会不会气哭在厕所里?
“其实。。。。我并不是单纯做了噩梦。”殷玖斟酌着用词。
诸角那头却是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对方有倾诉的欲望就是好的开始,“那么是什么呢?能说给我听听吗?”
“嗯,可以。”殷玖腼腆的点点头,然而出乎诸角预料的,棕发的男孩却是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我怀疑我的妈妈已经不是我真正的妈妈了。”
“什么意思?”诸角明记录的笔尖微顿,殷玖的母亲不就是那位饱受争议的伯爵夫人吗?
他没记错,这位女士不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表情,”殷玖故意露出了抹无奈,“不过五年前我母亲正是在这片土地上失踪的。”
“你是说在日本?”这点倒是从来没有媒体详细报道过,诸角努力汲取着这不为人知的细节,声线却是愈发平稳,“那你这么说是发现了什么?”
“是的,我不知道那东西从哪儿来,但我知道那根本不是我真正的妈妈。”殷玖重复了一遍,似乎很苦恼的揪住了一丝头发。
“不是你真正的妈妈?是她和过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诸角的笔在本子上圈圈点点。
殷玖却像彻底陷入了回忆,“对,和过去有很大差别。”
“可有差别也不代表就是陌生人伪装的吧?”诸角在纸上记录下幻视,妄想的字样,又在后面修修改改补充了个幻听,“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察觉吗?”
“不是的。”
出乎意料的殷玖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出现了幻听幻视,妄想之类的心理障碍吧。”
殷玖不抬头看桌上的病历单也能猜测出上面的大概,他的头埋得低低的,脸上的坏笑全部遮掩在了刘海下面,“那如果我说我和妈妈曾经一起看见过她呢?你相信吗?”
诸角的背后渐渐升起一丝凉意。
就听到殷玖的声音继续幽幽传来,“第一次看到大概是在我母亲失踪前一年,那时候我还在小学,每天放学都是母亲亲自接送。”
“那天我和母亲正要回家,结果就在楼底下遇到了刚出来的邻居。邻居满脸狐疑的问我们,‘你们怎么在这儿啊?那楼上那个是谁啊?’。”
“当时我们俩人没听明白,所以邻居就继续解释说刚才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我妈妈正站在家门口,两个人还打了声招呼,结果没想到下楼之后又遇到了我俩。”
“我们都觉得很奇怪,听完邻居的话以后,我和妈妈就朝楼上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倒好,我们看到了三楼的楼道里站着一个和我妈妈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一刻正趴在窗户上和我们对视。”
“。。。然后呢?”诸角医生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的在幻视的字样上打了个圈。
“当时我和妈妈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不见了。”殷玖摇了摇头,“我们第一时间就跑上了楼,想去一探究竟。可是我追到了顶层都没瞧见一个人影,那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诸角默不作声的把笔帽套上,握在了手里摩挲。
“一个人是看错了,难道两个人也是看错了吗?”殷玖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