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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暖意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床边传来嘶哑且激动的声音:“哎呀!哎呀!她爷,快来啊!小暖醒了!!!”
门外很快就传来脚步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她奶,快去给小暖熬碗粥去”
正坐在床边抹眼泪的奶奶拍了拍顾暖意身上的被子说道:“哎,我这就去!!小暖肯定饿了吧,奶奶这就给你熬粥去啊!!”
顾暖意张开嘴想说话,但发出的却是‘阿巴阿巴’的声音
爷爷伸手将顾暖意给扶了起来:“嗯嗯,爷爷知道小暖饿了,别急,你奶马上就做好饭了!”
‘阿巴阿巴’我不是饿了我
发现自己成了哑巴的顾暖意一脸沮丧地又躺了回去
爷爷慈爱地摸了摸顾暖意的头:“小暖,不要想那么多,日子会好的!!!阿爷和阿奶会陪着咱们小暖的”
吃了一碗浓稠香甜的白米粥后,顾暖意就被奶奶温柔地哄到了床上:“奶的乖宝,去休息会儿吧!!”
顾暖意指了指桌子上的碗,又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去洗碗
“不用,就几个碗而已,阿奶很快就洗好了,你快回屋躺着吧!!”
顾暖意半倚在床上闭上眼睛接受原身的记忆
1953年3月22日,原身一直牢牢记住的一天,因为这一天是她的十岁生日
原本一家人正欢欢乐乐地准备给原身过生日
突然家里来了好多好多戴着红袖章的人,就连村民也都围了上来
他们的嘴里喊着:“打倒地主!!打倒地主!!!”
可他们家明明已经不是地主家了啊
爷爷有先见之明,直接将明面上的大半家产上交给了国家,所拥有的土地也都主动上交了,只留下了目前供一大家子前居住的一栋二进的院子
又因为家里有三个儿子正在前线奋战
所以国家也没有太过为难,给了一张证明,免了一家老小下放
但那些带着红袖章的人显然不想这么放过他们一家,因为那些人没有捞到好处,他们眼馋顾家的东西,也不信顾家就这么将所有东西都上交 了!!
爷爷强硬地拿出证明阻拦着戴着红袖章的那群人:“你们今儿个要是敢进来翻东西,那就试试看,谁能斗得过谁,我现在可不是地主了,而是正儿八经的平民,正儿八经的平民你们都敢欺负,那我就算是死也得把你们全都拉下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红袖章的人也怕爷爷真的闹起来最后大家伙儿一起跟着倒霉,那才是真的有钱没命花了
戴着红袖章的人走了,那些村民也都不敢再闹了,他们大多都是在顾家干活儿的长工,骨子里依旧还是有些畏惧爷爷的
有爷爷在,那些村民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敢在家里女人出去洗衣服的时候说几句挖苦的话
没过几天,爷爷的三个儿子(包括原身的父亲)皆战死前线,消息传回到家后,大妈和二妈直接受不了,嚷嚷着分了家带着孩子走了
原身母亲面对村民愈加挖苦、讽刺的语气,一时接受不了,直接在原身跟前用棉布挂在梁上上吊自尽了
原身抱着母亲的腿高声哭喊求救,可谁也没有来
等爷爷、奶奶从山上赶回来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
自此原身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每日眼神空洞地坐在房门口
奶奶请神婆来看过,神婆说是丢了魂,等魂回来就好了
之后就是顾暖意来到了这具身体里
顾暖意睁开眼叹了口气,这比上一世的开局还要惨啊,战死的爸、自尽的妈、年老的爷奶、破碎的她
“阿巴阿巴”顾暖意再次尝试说话,发现还是不行
顾暖意挠头,这具身体的灵魂都换了,怎么心里创伤还在呢
记忆中的爷爷奶奶对原身很好、很好,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为了不给年老的爷奶二次伤害,顾暖意尽力模仿记忆中原身的样子
但还是被睿智的爷爷给看出了不同
夜里
爷爷扇着扇子聊家常一样地说道:“孩子,你不是小暖对吧!”
顾暖意瞳孔紧缩,果然不管再怎么学都学不像另一个人
爷爷带着温和的笑容问道:“孩子,小暖是走了吗?”
如果不仔细听,很难听出爷爷声音里暗含的颤抖
顾暖意垂下眸点了点头,她现在还是说不出来话,捡起一旁的树枝在地上写道:“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爷爷摇扇子的手一顿,随后使劲儿扇了两下,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走了啊走了也好孩子,这事儿啊,别告诉她奶啊!”
随后伸出手摸了摸顾暖意的头:“孩子,既然来了就好好生活下去吧!!就把这儿当家一样”
顾暖意凝神看向爷爷,这么好的人那些村民是怎么说出那么尖酸刻薄的话的呢?
爷爷虽然是地主,但从没有剥削过租赁土地的那些人和在家里干活儿的长工
租金是十里八村最低的不说,还经常开仓放粮救济那些吃不起饭的人,在家里干活儿的长工顿顿荤腥都没有少过,银钱也是每月按时发放
要是没有爷爷这位地主,粮荒那年上河村甚至安阳镇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就因为爷爷是地主,所以那些人就忘记爷爷伸出的援手了吗??
顾暖意叹了口气,爷爷的大手轻轻抚摸着顾暖意的背:“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万事儿都有阿爷在前面顶着呢!快回去睡吧!!”
顾暖意点了点头,起身朝房间走去,突然听到爷爷轻声的询问:“我还是叫你小暖可以吧?”
顾暖意转过身看向爷爷,看到了爷爷满是怀念的目光
顾暖意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爷爷也笑了,摆动的手都轻快了两分:“快回去睡吧!在熬下去要变成小矮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