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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半日,何孝岚哭累了,趴在殷淮安怀里默默抽泣。殷淮安扶着怀中人的秀发,满是歉疚地低喃道:“岚儿,是我对不起你。”
“什么?”何孝岚十分疲惫,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明日要随叔叔去大漠,铁步汗族犯进,李成骆将军恐不敌对面,我得离开一段日子。”
何孝岚委屈不已:“一定要走吗?我不想你走。”
殷淮安沉默,只是抱着她。
李成骆是殷文钊的部下,自铁步汗族向大周求和便一直负责驻守边关。可大周与铁步汗族和平相处不足一年,近来又开始屡屡试探大周底线,虽说目前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试探,可晨起那封密信却告知圣上,铁步汗族接下来似有大动作。
殷淮安这才知道,铁步汗族竟然有当今圣上的眼线。
何孝岚见他不说话心里也明白了,于是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他:“你要去多久?”
殷淮安也拿不准,犹豫着说道:“大概三个月吧,或者也可能是半年。”
“半年……那就入秋了……”何孝岚心里难受,可又无可奈何,“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就得离京。”
“这么快?”何孝岚说着又要落泪,“我刚小产你就要走……”
“……云落他们会照顾好你的。”殷淮安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你在府里待着无聊,可以回你父亲那边住些时日。”
何孝岚想了想,摇头说道:“算了,我不想让父亲太过担心。”
“你父亲是最疼爱你的。”
“你去收拾行李吧,大漠苦寒,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殷淮安宽慰一笑,又将何大夫叫了进来:“何大夫,我不在的时日劳烦您多来府中照看着。”
“那是自然。”何大夫心照不宣,只是应下。
季春时节多雨,停了半日的雨,入夜后又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殷淮安已经将一切备好,站在书房的窗子前看雨,府里有云落打点上下,他并不担心,只是——
他抽身往外走去,楼汛赶紧跟上:“将军现在就要去军营吗?”
“先去听音阁一趟。”
听音阁鸦雀无声,慕容怀月半个时辰前醒来,也不出声,只是睁着眼默默流泪。听到有人进来,她眨了眨眼,缓慢看过去。
殷淮安也不走近,站在离床榻两三步远的地方看她。
两人相视无言,就这么安静了许久,慕容怀月终于带着哭腔开口:“……对不起。”
殷淮安垂眼,不去看她:“你有孕之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就想悄悄把孩子拿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我不仅害死了秋月明,还害你失去了两个孩子……真的很抱歉……”
殷淮安无言,良久,轻叹一声道:“是三个。”
慕容怀月哭得厉害,压根没听到殷淮安说什么。
殷淮安藏在袖中的拳头捏紧,心底有股难以被他接受的情绪几乎按捺不住,他拼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
慕容怀月哭了好一阵儿,他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女子崩溃。终于,慕容怀月止住哭声,泪眼婆娑地看他:“你杀了我吧。”
殷淮安一顿,断然否决:“我不会杀你。”
“你该杀了我的……你该杀了我的……”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殷淮安赫然发怒,可慕容怀月麻木至极,已经不像往常那般害怕了。此时的慕容怀月十分心力交瘁,感觉一呼一吸都是无尽的痛苦。
她第一次不惧怕死亡。
殷淮安额角青筋暴起,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恐怕会做出些失控的举动,于是咬牙说道:“你好好在听音阁待着,哪里都不许去。”说罢,深深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便转身离去。
哪里都不许去——她不是一直都如此吗?慕容怀月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绝望。
殷淮安一走便是数月,何孝岚身子已经痊愈,可以和云落一起料理府中事宜。只是听音阁那边她从来都不管不问,只管交给云落去打理。
这样也好,省得云落左右找借口。
云落从外头悄悄弄了一些明目的珍贵食材,盯着厨子做好后便拿去听音阁。
她推门进去,在八仙桌上搁下食匣子,去内室瞧了一眼,见慕容怀月在贵妃榻上假寐,便上前推了推她:“小姐,起来用膳吧。”
慕容怀月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缓了半天,视线才落在面前的云落身上。云落小心扶着她在桌前坐下,又拿起筷子放到她手里,再将膳食往她面前推了推。
慕容怀月落筷,没夹起任何东西,又试了一次,还是空空如也。她使劲睁着眼睛,想要通过模糊的色块分辨哪些是膳食、哪些不是。
自从母亲过世后她的眼睛便哭伤了,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又因为小产之事每日以泪洗面,现在她眼睛坏得厉害,只比瞎子强一点点。
云落在旁看着,不忍心道:“让奴婢来为小姐布菜吧。”
“不用。”慕容怀月倔强地握着筷子,试了半天,终于夹起一筷子菜。
云落暗自无奈,自从小产后,慕容怀月对她也不亲近了。
一顿饭吃了许久,慕容怀月一声不吭地漱口、洗手,又窝回贵妃榻上。等云落拿来汤药,她在起身,像提线木偶似的喝完药,又继续躺下。
每日都是这么过着,她一日比一日憔悴。
转眼到了朱夏,殷文钊、殷淮安大破铁步汗,班师回京。
宫中的赏赐、官员的庆贺,将军府迎来送往,热闹异常。
可殷淮安却心事重重,他回府后只想去听音阁看看,可前来拜贺的官员众多,他实在抽不出身。
在大漠的数月,他几乎夜夜都能梦见慕容怀月,梦见她一袭红衣,在孔明灯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