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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恪被紫棠半哄半骗地脱了衣裳检查,只见小姑娘的大臂内侧、腋下、大腿内侧等等轻易看不见的地方,多了淤青。
紫棠气得脸色大变,眼泪都掉了下来!立即命人去报了太子妃。
太子妃听着小宫女附耳说的话,皱着眉起身:“顾良媛坐坐,本宫去去就来。”
大步冲进了内殿,却只见啜泣的紫棠用被子围了堵着自己的嘴都不敢出声的小姑娘,两个人正抱头痛哭。
“我看看!”太子妃忧忿交加,黑着脸,直接扯了被子,从头看到脚,深吸一口气,随即命人,“传太医……让司药局送个女医过来。”
紫棠泪眼模糊地看她:“娘娘……”
“别怕!这是你父亲的东宫,亦是本宫的东宫!我们两个还好好活着,便不容有任何人苛待了你去!”太子妃声色俱厉。
和恪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搭搭:“顾娘娘说,我娘以前欺负了她的,她要在我身上找回来……
“她还说,都是父亲爱上了新来的梅娘娘,才揭破了我娘虐待我的事情……说我没了亲娘,都是梅娘娘的功劳,让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太子妃听得眉骨突突地跳:“和恪,这些话,你可敢告诉你父亲?”
“我若告诉我父亲,以后我便再也不用见顾娘娘了对吗?”和恪眼巴巴地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立即颔首:“本宫跟你保证,若是你把这些都告诉你父亲,你以后想跟着哪位娘娘,便跟着哪位娘娘!”
“我想跟着您。我可以帮您带弟弟。”和恪可怜地祈求。
太子妃一口答应:“好!你以后便跟着我住在承恩殿!陶哥儿用什么,你便用什么!你以后,就是本宫的女儿!谁也休想刻薄了你去!”
和恪哇地一声放声大哭,紧紧地抓住紫棠的衣襟,死也不肯放手。
见她并没有扑上来抱自己,太子妃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忙又厉声喊人:“请顾良媛到偏殿暂坐!”
又命竹青,“你亲自带人去宜春宫!她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岂会没有其他马脚?!你给本宫查仔细了!”
顾良媛被“请”去偏殿,连哭带叫。
奉命的内侍宫人们不耐烦,直接捆了手脚堵了嘴:“太子妃殿里,也有你叫喊讲理的?太子妃的命令,那就是道理!”
待到天色擦黑,太子匆匆回来,直奔承恩殿。
一进门,只见太子妃正抱着陶哥儿在上头啜泣,竹青则抱着瑟瑟发抖的和恪站在下首。而旁边的榻上,却正躺着半条胳膊乌黑、已经昏迷不醒的紫棠!
太子大吃一惊:“出了什么事!?”
一句话,惹得太子妃与和恪,不约而同,放声大哭!
太子急得冒火,回头便问庆海:“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庆海也懵着,忙看向竹青。
竹青这才擦着泪,单膝跪下,从头一天和恪郡主的种种言行令人生疑、太子妃特赐了珍珠安抚鼓励,说到今天下午二人又来,和恪郡主精神萎靡、不肯别人触碰:
“……紫棠照看陶哥儿多时,便觉不妥。待郡主睡醒,抱她起床时,故意微微用力碰了碰,谁知郡主疼得哭起来。
“当下脱了衣裳一看,郡主身上隐秘处都是淤青,若不注意很难发现。
“紫棠气急了,抱着郡主哭了一场。又禀报了太子妃。
“太子妃见了自然心疼不已,忙叫了太医过来。
“郡主哭着求着,只肯跟着太子妃。太子妃心软,便又命奴婢去了宜春殿去拿郡主的其他衣服鞋袜,打算就把郡主挪到承恩殿来。
“谁知奴婢才走不久,紫棠便昏倒过去。恰好太医来了,一看便说她是中了毒!”
太子双拳紧握,怒不可遏:“怎会中毒?哪里来的毒?!”
“奴婢去了宜春殿,去拿郡主的衣裳时,才发现顾良媛正在用毒香熏制郡主的衣裳……”竹青说着,打了个寒战,“若是小郡主穿着这衣裳跟陶哥儿一起玩耍,那郡主和陶哥儿两个人,就都,都……”
说着,看向紫棠,满面恐惧。
太子妃手里把儿子抱得越发紧了,哭得抬不起头来。
无意间变成了孤零零的和恪,看了一眼太子妃,忽然迈开步子,直直冲进了太子怀里:“爹爹!爹爹救救我,我不想死!更不想害死弟弟和娘娘!”
太子紧紧抱住女儿,安慰两声,满脸杀气地看向太医:“是什么毒?”
“原是慢毒,只会令人困倦嗜睡。但巧的是,紫棠姑娘的手有一线外伤,又用力地蹭在了郡主的衣服上,所以毒侵入体,才会昏迷过去。”
太医满头是汗,跪在地上,眼睛压根不敢抬起。
太子眯了眯眼:“这丫头的性命可有妨碍?”
“发现得及时,并无妨碍。已经拔了毒,明晨便能醒来。有个七八天,便能痊愈。”太医说着,擦了一把汗。
太子嗯了一声,看向竹青:“那贱人呢?”
“太子妃把她暂时安放在偏殿。”竹青低着头,“兹事体大,承恩殿未敢轻动。”
太子回头看一眼庆海:“你带走去审,审细致些!孤要知道,她的药从哪里来,心从何处起,动手的、同谋的还有谁!不要轻易弄死她!”
庆海躬身到地,声音凛然:“是!奴才记牢了!”
拂尘一甩,庆海提着袍襟,气势汹汹地走了。
太子这才抱着和恪坐到了太子妃身边,把妻子和一儿一女都抱在了怀里!
太子妃放声大哭:“爷,她怎会……她一直都对陶哥儿嘘寒问暖……我每次都任她去抱陶哥儿,还放她带着陶哥儿去过后头的花园子……”
说到这里,太子妃又抖了一下,“爷,我怕死了!我怕死了!!!”
太子听得心里都觉得发紧,当下抱着太子妃安慰了好一时。
最后,将儿子和女儿都郑重放在太子妃跟前,道:“孩子们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唯有你可堪托付了。
“孤已近而立,唯有这两滴骨血。
“太子妃,你要替孤好好地保全他们!”
太子妃这才擦了泪,起身行礼,认真作答:“妾必不负所托!请太子放心!”
第二天夜里,顾良媛暴毙。
其奴三人,尽皆殉主。
同时,东宫玄德门的守卫、内坊的主事,甚至赐住东宫的太医,都跟着无声无息地各少了那么一两个。
第三天二更时分,宜秋宫的三位嫔御,悄悄地聚集在东殿的窗口,一个内两个外,各自都惨白着一张脸,浑身发抖。
“这地方,是被诅咒了吗?”耿承徽的声音抖得几乎连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