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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眉的态度瞬间激怒了灾民,他们将杨若眉团团围住,眼中积满了怒火。
天灾使得他们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如乞丐一般等待朝廷施粥也让他们失去了独立和尊严,如今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贵族小姐对他们颐指气使,使得他们压抑已久的愤懑喷薄而出。
一个大娘朝着杨若眉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啐道:“我呸!你说得还是人话吗?胜子方才只是腹痛,吃了你的药如今连声音都没有了,分明是你杀人害命,竟还敢大言不惭!”
“对!杀人偿命!咱们把贱女人送达衙门去,定要朝廷给咱们一个公道!”
众人高喊着杀人偿命,杨若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吓得脸色惨白。
她只是不甘心被顾青鸢比下,便想着正好有灾民在城外,她也可以趁机博得美名,她比顾青鸢有见识得多,定能比顾青鸢做得更好。
恰好她看到有个孩子腹痛难忍,她便给孩子用上了士兵们治疗腹痛的药方,本以为药到病除,谁知那孩子哭得更厉害了,脸上甚至疼出了汗珠,如今更是晕厥昏迷。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只是好心,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杨若眉惊恐不已,这城外有数以千计的灾民,她根本无处可逃。
若就这般被送去了衙门,她真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有人上前押住了杨若眉,吓得她大声哭喊救命。
“等等。”
一辆马车急停而至,自马车上走下几个覆着面纱的年轻姑娘。
众人见状眼中怒意更深,“又来了几个假惺惺的伪善之辈,咱们将她们一同送到官府去!”
有人上前欲动顾青鸢,被一道横出的身影所阻。
“我看谁敢动!”
莫云勋如出鞘的利剑立顾青鸢身前,少年明明身形清瘦,可眼底却透着一种不要命的狠劲。
灾民被莫云勋的气势所慑,眼前的少年像极了大山里狠起来不要命的狼崽子。
“你们这些权贵不要欺人太甚,一个两个将我们当做什么了!”
顾青鸢看了赵月一眼,赵月会意颔首,连忙走到女子身旁,“大嫂,让我瞧瞧孩子。”
女人紧紧抱着晕厥的孩子,目光凶狠的盯着赵月。
“我是医女,我会治病。”赵月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她眼神坚定的看着女人,“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我不会坑害你的。”
女人眼底松动,感受到怀中的孩子气息越来越弱,只得咬牙将孩子交给了赵月。
“马二家的,你咋还能信她们的花言巧语呢!马二没了,胜子可是他唯一的血脉了啊,你可不能让胜子再有三长两短啊!”
顾青鸢淡声道:“她是孩子的亲娘,你们难道还能比她更疼爱孩子吗?”
几人哑声,只仍用仇恨的眼神看着顾青鸢几人。
赵月为孩子探过脉后,连忙拿出银针为他施针,又对顾青鸢说了一张药方,“县主,麻烦你速让人去准备药材。”
“这几味药材我马车里恰好便有!翠红白霜,你们也去帮忙熬药。”顾青鸢早早便备下治疗腹疾的药材,因她记得前世灾民中便有人腹泻呕吐,当时只以为是水土不服,后来才知竟是疫症。
她在收粮时一道收了不少的药材,其中几味便是治疗疫病的主要药材。
“如此正好。”赵月欣喜,面对急症时间便是生命。
赵月施针后孩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众人见状这才不再阻拦,纷纷帮忙生火架锅。
待一碗药灌下去,那孩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虚弱无比的唤了一声“娘”。
“我的儿啊!”夫人喜极而泣,抱着懵懂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他不仅仅是她的儿子,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顾青鸢松了口气,总算赶上了。
方才有人听见赵月唤了顾青鸢一声“县主”,琢磨着试探问道:“您可是长宁县主?”
见顾青鸢颔首灾民们先是错愕,旋即一改方才的凶狠模样,望向顾青鸢的眼里尽是感激和崇敬。
“原来您就是长宁县主!方才是我们失礼了,险些害了救命恩人!”
他们听说京中粮草不足,多亏了长宁县主拿出一千担粮食才救了燃眉之急。
“县主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如今您又赐药救了胜子,您真是菩萨下凡啊!”
有些上年纪的老人甚至双手合十,虔诚的对顾青鸢作揖拜谢,一如对待道观庙宇中的神像。
“举手之劳众位不必多礼,灾情缓解多亏陛下爱民温厚决策果断,众位要谢便叩谢皇恩。”顾青鸢并不想出这个风头。
杨若眉见众人对顾青鸢感激涕零,方才却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心里难免失衡,冷嗖嗖的道:“装模作样,假清高。”
缓过神的柳如芸一听这话当即怒斥道:“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若非有县主她们帮你善后,你今日便害了一条人命!”
杨若眉见那孩子缓了过来,心里有了底气,便又开始反驳道:“我是好心想救他,难道我做好事还有错了?莫非冷眼旁观视若无睹才是对的吗?”
“你……”柳如芸被她的歪理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青鸢转身冷冷看着她,“一句好心便可掩饰你所做的错事吗?你想帮他可以替他找大夫,可你不通医术却擅自用药,这是对生命的轻贱,是对那孩子的不负责任。况且就连你是否好心,如今也未可知。”
“你凭什么这般说我!”杨若眉心里一百个不服气,“边境将士有腹疾都是这般用药的,他们都好了,谁知道他吃这药就没有用。”
赵月脸色冰冷,为医者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病症属性不同,风寒有寒热之分,腹疾亦是如此。边境战士多是水土不服脾胃受虚,可这孩子却是内火所致,用药全然不同。你给孩子服了药性相佐的药,自会加重他的病情,我们若再晚来一些,这孩子当真就性命不保了!”
杨若眉见赵月一个姨娘都敢训斥她,心里越发气恼。
她就是比顾青鸢少了些运气,都怪这孩子和将士们病症不一样,“我又不知道,你凶我做什么?”
“不知道你还敢做!”顾青鸢眸色越发冰冷,鲜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不要将你的无知愚蠢当做挡箭牌,助人论迹不论心,不管你是好心坏心,坑害了别人就是罪过。”
杨若眉和那些权贵一样口口声声说着仁义道德,可实则做的皆是利己之事。
“你当自己是谁,你凭什么管教我!”杨若眉一直嫉恨着顾青鸢,如今听她这般训斥自己,将积蓄的不满尽数倾泻而出,“少在那边假模假样的装好人了,若非为了封赏你会将粮食拿出来分给这些贱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搏美名,否则哪个傻子会耗费心力理会这些无足轻重之人!”
杨若眉以己度人,自以为是的拆穿了顾青鸢的心思,却不知恰在无意间道明了自己内心的阴暗。
杨若眉脱口之后也知自己说错了话,看着灾民那不善的眼神她只想慌忙逃离,转身却见曹洛带着兵马司一行人站在她身后。
曹洛的表情是压抑隐忍的怒意,就连他身后那些曾经捧着杨若眉的男子也都在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曹洛身边站着个颇为俊朗的年轻人,正是杨氏为她相看的李家三郎李兴远。
李兴远曾在兵马司见过杨若眉几次,觉得她爽朗大方身上有种飒爽的英气,可方才她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他的耳中。
娶妻娶贤,即便娶了杨若眉能与上司攀附关系,可他也不愿迎娶这般的阴暗狭隘的女人。
这婚事不能成,他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