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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胳膊被别到身后绑起来,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其难受的程度我很难表达出来,总之就是能把人绑到死的感觉。
睁开眼睛,黑色,闭上眼睛,也是黑色。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失明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被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因为至少我的眼镜还在。
惊恐如期而至,除了盲人,没有谁能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保持冷静。不过拜眼瞎所赐,我能下意识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听觉和嗅觉上。
“有人吗?”
尝试呼喊,但并没有任何回应,除了微弱的回声。
“有人在吗?”
再次尝试,特意提高了声音。
这一次,有了回应,但这种回应并不是什么好事。奇怪的腥臭味道钻进鼻子里,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声。
接着,我被打了。
活这么大,挨过不少打,但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挨打,还是第一次。而且偏偏打在了脑袋上。要说疼,倒还好,至少没到出人命的程度;要说晕,那是真晕。比我喝的最多的那次还要晕。
至于晕了多久我不知道,反正当我能把脑袋摆正的时候,那股腥臭的味道和簌簌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死,但是这也未必值得庆幸。绳索勒住的地方传来了久违的痛觉,我回过劲儿来,哦,还是被绑着的。
“我才活了二十多年,没造过那么多孽吧?还是说上辈子的事儿?”
叹了口气,很想吸根烟静静,但是我身上能伸长的地方伸得再长也够不到衣服里的烟和火机。反正想跑是跑不了了,呼喊求救只怕再把那家伙引来吧。身体动不了那就动动大脑吧,至少想知道栽在什么人的手里,万一,或者是千万分之一,我能从这里逃出去,还能报个案录个口供。但当我真正开始思考的时候,不禁觉得有些可怕。
首先是那股腥臭的味道,人本身不可能臭成那样,除非是有意为之。另外就是簌簌的声音,也不像人能发出的。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环境的声音。仔细想想,不管对面是什么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脚步声。通过声音再反推,没听到开关门之类的声音,也就意味着我是在一个开放的空间,至少没有被密闭。我真是个推理天才!请叫我名侦探
但是,这些结论有什么用呢?
而且根据这些推论,对方不是人的可能性一下子提高了吧?
不过,处在非密闭空间这一点倒是有点用,只要我挣脱绳索,就有逃走的可能性。
算了,还是省省脑细胞吧。
虽然说感觉会死,但还是想活下去啊。哪怕眼睛瞎了,哪怕折断了手脚,哪怕再也不能见到我所牵挂的人,我还是想活下去啊。
接着,就像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喊一样,那股腥臭味又来了。我没有挣扎,因为我感觉到了一双手在我的腰上系上了一条绳子。
至于我的反应——“别杀我,怎么都行,真的,求你了!”——这没骨气的话我毫不犹豫地便说了出口。
我说这话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不想死。
然后我的手指感觉到了人的手,解开了手上的死结,接着是脚上的。我一动不动,就像走钢丝的演员走到了最后一步,希望、生存、信心这些词语一下子就具象化了,手脚仿佛充满了力量。
但我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信心确实能增加力量,不过那是在被反手绑住几个小时之前,我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我去!”
就在我试着动动手臂的时候,这两个字直接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并不是因为胳膊疼,而是绑在腰上的绳子被拖动了,那股力量如果非要想一个形容词的话,125cc的摩托车或许比较合适。想保护自己的脊椎而强迫腰部的肌肉,紧接着就是抽筋,还有身体在地上拖动的疼痛感,咬着牙把手臂压在头上,由于惯性不停地撞到像墙壁一样的东西,不知尘土还是沙子被吸到肺里的不适感,这一切的一切终于逼出了我撕心裂肺的嚎叫
没错,就是嚎叫,我不觉得那是身为人的我能发出的声音。
唯一的幸运就是整个过程并不是很长,如果持续30秒的话我觉得一定会死。
然后更幸运的事发生了——我看到了光!
强烈的阳光让人目眩,虽然我可能很蠢,但我至少不瞎!至少我的眼睛还好好地履行它们的职责!
看看手,虽然不知道有几处擦破的伤口,但它们至少还能动;看看身子,虽然最心爱的那件衬衫已经破破烂烂,但我的脊椎还是一根;看看腿,虽然膝盖看起来头破血流,但这双腿以后一定还能小跑,还能大跳!
说到大跳,我终于想起了身上绑着的那根绳子
可能我真的已经被折磨疯了吧?还是说我在做一场很难醒来的噩梦?
顺着蛇一样的绳子看过去,还是一条蛇。
呃,不,我是说一条真的蛇。
褐色的花纹看起来不太友好,努力咽了下根本没有的口水,再往上看去,是系在腰间的一条绿色的厚纱织物,我不能判断出那是不是“衣物”,但问题并不在那条纱巾上,那条蛇有腰
它有腰?!
我呆坐在地上,承认了眼睛告诉我的一切事实,不管是腰还是饱满的胸部,不管是性感的锁骨还是漂亮的脸蛋,当然也包括发间探出来的那些吐着舌头的蛇脑袋和手上缠着的绳子。总而言之在我的认知里,对方的专有名词是“美杜莎”。
好吧,当面对一只货真价实的怪物时,并没有什么理论经验可供参考,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她不吃人。
换句话说就是——“先活着,再说别的。”
我一言不发,静静地做一个半死的美男子。
她一言不发,静静地做一个拴着半死美男子的美杜莎。
地上的动物毛皮一言不发,温暖的阳光也一言不发。
一直滔滔不绝滴答滴答讲个不停的是水。
我看了看那个石缝里的泉眼,爬了过去,扭头又看了一眼腰上绳子的主人,感觉喝水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被她误认为有敌意,便低下头从地上的小水洼里捧水喝。
泉眼是在岩壁上的,水从岩壁的突起部分滴下来,正对泉眼的下方有一处不深不浅的坑洼,水便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水池。水池的周围被鹅卵石细致地围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个怪物做的,可能是防止沙土落进水里吧。
很渴,第一口水像被干渴的喉咙蒸发掉了一样,只有不停地喝,尽管味道有些怪,但我必须喝到不渴为止。直到水洼里的水被我喝掉了一大半,抬起头,那个怪物的脸却出现在了我眼前差不多十公分的位置,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我却没闪躲,并不是不怕,只是因为真的没有力气了,现在能点点头就已经很累了。
其实她的脸也没有那么惊艳漂亮,只是乍一看令人眼前一亮而已,不知道是丹凤还是吊梢的眼睛感觉很奇怪,鼻梁也没那么高,嘴唇倒是很薄,如果化了妆应该会非常漂亮吧。不过就素颜来说,已经相当出色了,卸了妆还能看的女人差不多也就30。
当然,以上的评价都是不计算她身上的味道。
啊我已经精神崩溃到对雌性怪物评头论足了么?
身体会疲劳,大脑一定也会。我觉得今天大脑的使用度已经严重超标了,不知为何睁开眼睛就被绑在小黑屋里,还被打了头,然后被怪物拖着弄了个半死,现在面前还摆着一张不知怎么长出来的女人的脸
我真的要睡一会了,至少睡下去就不会害怕了。
如果我能许个愿望,那就许一个睡醒的时候我还活着的愿望吧。美杜莎女士,呃,叫莎姐亲切一点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