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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渚冷呵了一声道:“你明知我娘不会同意和离,又何必来假惺惺得讨要和离书。”
谢知萱微蹙眉头,“你且先写下和离书,郡主那边我自然会去解释,你也不必怕郡主会有所阻拦,你若不信,尽管与我这会儿前去长安府衙门做个了断。”
谢知萱话音刚落,远远地就传来了陈碧玉的声音,“夫君。”
陈碧玉本是含着笑意的神情在见到谢知萱之时顿住,陈碧玉挺了挺腰肢,扬了下下巴,走到了顾渚边上柔声道:“夫君。”
顾渚见着陈碧玉前来,轻笑道:“这午膳让下人送来就是,何必让你这般大中午的跑一趟。”
陈碧玉端庄浅笑道:“我闲来无事,听闻夫君这几日公事繁忙,怕你不会好好用膳,这才特意给你送膳食过来的。”
随着陈碧玉后脚来的一个新来长安的小官道:“顾夫人当真是贤惠呐,顾大人有此时时刻刻挂念着您的夫人实乃是令人生羡……”
陈碧玉被这么一夸,脸上并没有喜悦,更多的是尴尬。
不过陈碧玉还是挑衅地看了一眼谢知萱,在旁人眼里,顾五夫人只会是她,可轮不到谢知萱这卑贱的商户女。
谢知萱收到了陈碧玉的目光之后,她倒也浅浅一笑道:“这位大人,您说错了,这位是陈姨娘,乃是永嘉侯府五房的妾侍……”
那位新来的小官看着陈碧玉的穿戴,可不像是一个妾侍该有的打扮,这穿金戴银富贵无比。
陈碧玉皱眉瞪着谢知萱,满是委屈地看向了顾渚。
顾渚轻拍着陈碧玉的肩膀安慰着,陈碧玉微恼得让顾渚的手从她的肩上离开,暗自委屈落泪。
谢知萱又道:“陈姨娘,你出侯府可有得到本夫人的同意?”
“你身为五房的妾侍,谁允许你不守府中规矩,没有经过五房正房夫人的同意,擅自出门的?”
顾凌听着谢知萱此言,帮衬道:“就是,陈姨娘,你这也未免太不懂规矩了,不懂规矩的妾侍就该发卖了才是!”
陈碧玉皱眉道:“我是安国公府的千金,你们谁敢发卖我……”
顾凌道:“既做了顾家五房的妾侍,你不守顾家的规矩,正房夫人自然可以用手段来磋磨你!”
“你!你们!”陈碧玉眼中含泪,委屈至极,“五爷……”
顾渚皱眉瞪着谢知萱:“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和离书果真就是你的欲擒故纵!你敢动碧玉一根毫毛,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谢知萱道:“你既然不想我动陈碧玉,你便这会儿随我去长安府衙门,写下和离书,你我之间也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也不必怕我去磋磨你的妾侍。”
陈碧玉听着和离书三字,她一时间也忘了装作方才的柔弱委屈,连声对着顾渚道:“五爷,谢知萱想要和离,你还等些什么,快些写下和离书与她和离!”
陈碧玉声音急促,这一日她等了整整七年。
顾渚皱眉对着谢知萱道:“你且去长安府衙门之中等着!我等下衙就过去。”
谢知萱松了一口气,淡笑道:“那我便去长安府衙门里侯着五爷大驾。”
顾渚深深地望了一眼谢知萱,她这喜悦的神情倒不像是假装的,像是真盼着和离一般,她这手段倒是挺厉害的。
顾渚在谢知萱之后,拉过陈碧玉的手到了一旁的院落里。
陈碧玉欣喜地看向顾渚道:“夫君,你时常嫌弃谢知萱乃是商户女的出身,因她的出身低微使得您受尽同僚嘲讽,如今好不容易能与她和离了,你快些去衙门里写下和离书,请休一个时辰,想必寺卿也是不会介意的。”
顾渚冷声道:“谢知萱哪里是想要和离?她知晓有我娘在一日,绝不会允许我与她和离的,这是她装模作样欲擒故纵的高手段罢了,去了她未必也会真和离。”
陈碧玉道:“她既然已是说了愿意和离,就由不得她反悔,顾渚,你不会自甘堕落到喜欢上谢知萱了吧?”
陈碧玉也不复往日里的温柔小意,国公府的嫡女骨子里也有着她的骄傲,她爱顾渚宁愿为妾。
可她绝对不甘心一辈子为妾。
顾渚道:“没有?你说的可是荒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谢知萱这个卑贱的商户女呢?碰她我都嫌她脏了我的身份。”
陈碧玉道:“那你这会儿就去与她和离,别等下衙门了。”
顾渚为难道:“碧玉,娘亲说过若是和离之后,就要将你与芷柔宝儿送到乡下庄子里去……”
陈碧玉道:“她敢?郑王府如今当家的终究是她的侄儿了,她还敢得罪安国公府不成?”
顾渚道:“我娘若是怕得罪,四年前也不会让你为妾侍了。”
陈碧玉环住了顾渚的腰肢道:“夫君,我不怕去庄子里,你且先和离吧,我不信郡主会再不给国公府颜面,您且为我们两个孩子想想,尤其是我们的儿子,他眼看着都过了百日了,还是庶子的身份……您就这会儿去请休去和离吧。”
顾渚叹了道:“好,你且去门口等我。”
顾渚便去了鸿胪寺卿那边请休,只是还未走到屋内,就在门外听到了里面同僚的议论声。
“没想到顾五夫人竟然是这般的美若天仙啊!”
“这顾五夫人的长相在顾世子跟前竟是丝毫不输,要说顾渚好福气,美妻娇妾,这般长安城里都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竟然是他的发妻。”
“方才那位顾五夫人不是说了要和离吗?”
“顾渚乃是永嘉侯府的公子,顾五夫人哪里舍得和离,我是听说这顾渚七年都没有进过正妻的房门,五夫人怕是破釜沉舟欲擒故纵之道。”
“这般长相顾渚竟然七年未曾进过正妻房门?顾渚不会是不行吧?”
“顾渚当年为了要娶安国公府千金也是寻死腻活的,我若是他有这么貌美的妻子,别说是商户出身,就是下九流出身,我也不稀罕国公府千金。”
顾渚在外边听着同僚门对谢知萱不敬之语,心中生出不爽来。
顾渚明明记得就是这些同僚在他背后议论过谢知萱出身低微,今日怎就改了说法了?
正当顾渚疑惑时,里边也有同僚问出了他的疑惑。
“你们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还常在顾渚背后议论谢氏出身低微吗?如今见着人家美貌就不嫌弃人家出身了?”
“先前给我们十二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永嘉侯府夫人不敬,是安国公府着人在外边散布此说法,说几句谢氏的不好,便可在国公府跟前露个脸何乐而不为?”
“那会子还在书院里面呢,若不是我们在顾渚跟前说了谢氏出身低微等嘲笑之语,哪里能年纪轻轻就进鸿胪寺卿呢?”
“顾渚当真是好命,安国公府千金甘愿为妾,这么绝世貌美的妻子,我们怎么就遇不到呢?”
“上苍倒也是公正的,安国公府千金本也算是个美人,但在谢氏跟前可真的是姿色平平了,这七年顾渚将绝世美貌的妻子当做摆设,当真是眼瞎,哈哈哈。”
顾渚听到里边对他的嘲笑议论之声,呆愣在门外……
原来从一开始,他听到的对谢知萱身份的笑话,都是源于安国公府的算计?
也是,谢知萱乃是永嘉侯府的夫人,便是给这些人几百个胆子,又怎敢随意议论……
原来,他听到的那些对于谢知萱的闲言碎语,都是因为陈碧玉。
如今让他被同僚嘲笑瞎眼的,也是因为陈碧玉。
顾渚紧握着手,回想着方才谢知萱的笑意,心中不禁生出懊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