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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很难想象,明明前一秒还在跟他们撒娇逗闷子的阿音,后一秒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跟周承合这一晚上几乎没有说过话,俩人就那么静静坐着。
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连日晴朗的小岛,忽然来了一场激烈的暴风雨,吹的外面一片狼藉,风声鹤唳,酒店房间里都在呜呜作响。
江知行赶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多钟。
与唐澜澜和周承合不同,他显然要淡定许多,除了眉心紧蹙,其余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跟周承合前后脚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唐澜澜,以及她脖子上清晰狰狞的紫红。他心里倏地紧绷起来,踱步到她的面前,仔细打量,似乎在看还有什么其它伤处,“你还好吗?”
唐澜澜点了点头,“没事。”
江知行吞了吞胸腔里的情绪,下意识伸手想把她捞进怀里,手伸出过去的瞬间,又顿在了那里,迟疑两秒,在她的肩上按了按,像是安抚一样,又带着浓浓的愧疚。
“抱歉。”
“哥……”江知音在床上醒来,经过那么久的嘶喊挣扎,嘴巴上都是干裂的口子。
江知行松开了唐澜澜,拍了拍,然后抬脚走了过去。
江知音的神色惊恐,情绪紧张的朝着江知行伸手,他一过去,就将他紧紧的抱住。
她的手指紧扣着江知行的后背,像溺水频临死亡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板一样,拼尽了浑身的力量。
那个拥抱更像是窒息的禁锢。
唐澜澜分明看到她的指甲深深的印在了江知行的衬衣后面,有多用力呢,白色衬衣几乎是瞬间就被染了血印。
“你怎么才来……”江知音的表情和声音变得极其惊惧,“你为什么才来!为什么!”
她推开了江知行,力道过大,江知行差点被推到了床下。
“麻烦你们先离开一下。”他对身后的人说了句,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个药瓶,拧开盖子,“阿音乖,把药吃了。”
江知音一把夺过那药,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她把药扔到了江知行的身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开始踢打,她的每一下落下来的都挺狠。
最后仍觉得不解恨,伸手抄起了桌边的台灯就朝着江知行挥舞过来。江知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又迅速的低头咬上了他的胳膊上……
唐澜澜站在病房外面,已然石化当场,她觉得脚底的虚浮越来越厉害,她抓住了门框,声音微颤的开口。
“周总,能扶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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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以后,江知行才从房间里出来。
周承合站在外面,也不知道是来了不会儿,还是走了又回来的。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开口欲言又止,到底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江知行从兜里摸了盒烟出来,让了他一根,两人一前一后往走廊外面走去。
低头,点烟,沉默不语。
烟快燃到头儿的时候,还是江知行先开了口,“周承合,你如果要退缩,我不会说什么。”
他家里还有个周绵绵,江知音又是个不稳定因子。
事情都这一步,无论周承合有什么决定,他都不会为难他。
周承合闻言似乎愣了愣,随即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去看看小唐吧。”
江知行嗯了一声,抬腿走开。
“江知行。”周承合喊住他,“你不能什么事儿都一个人担着。”
江知行顿了顿脚步,似乎是笑了一下,数秒后开口:“没必要再拉别人下水。”
—
唐澜澜在房间里整理行李,因为江知音这事儿,后面的行程也没办法再继续。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她下意识想,会不会是江知行。
一开门,还真是。
他立在门口,看上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愁绪,神色神情均是非常的淡然,仿佛早晨那个激烈的场面根本不复存在过一样。
唐澜澜心里倏地有些五味杂陈,他这分明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暴风雨似的发作。
“阿音好些了吗?”
江知行点了点头,“平静多了。”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带她去那里。”唐澜澜愧疚抱歉。
“别傻了。”江知行说,“她的状况有时候是不太稳定,与你们无关。”
他安抚着,抬手递过来一个冰袋,“脖子上敷一下吧。”
唐澜澜迟疑片刻,伸手接了过来,攥在了手里,他又拿了罐啤酒给她,压压惊。
她也照单全收下来。
两人就在房间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江知行看着小姑娘可能真是吓坏了,顿时心疼不已,这不应该是她该经历的。
他伸手勾到她的肩上抱了抱,在她的背上轻轻的顺着,“没事了,别害怕。”
数十秒后才松开了手,准备回去。
唐澜澜一直沉默不语,到他快走远的时候才喊住他,隔着那条长长的走廊问了一句:“江知行,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江知行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他其实,习惯了。
江知行片刻后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他白色衬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她忽然联想起某次在医院里看到江知行头上的伤口,以及手背上狰狞的伤。
大概都是这么来的吧?
唐澜澜想,曾经有些难以抉择的时刻,他也许也很挣扎,到最后却只能痛苦的无力的舍弃了一边。
别人疼了可以喊,受不了了可以跑。
可江知行不行,他是江知音唯一的支撑和信念,所以不管有多么难熬,他都得一力承担。
逃不了,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