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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任,别来无恙啊!”
黄显声很疲惫,一副好几天都没睡觉的模样,他们丢掉了东三省,看着自己的家乡落入敌寇之手,其心情沮丧糟糕可想而知。
“李主任,夜袭之夜我派了一支部队想去救你,但那支部队报告鬼子派出一整支小队在监狱围墙上杀人,他们没办法靠近,我还以为你已遇难。”
李秦武坐在黄显声对面,装出一副庆幸的表情说道:“黄处长,当时下官确实差点完蛋,好在鬼子在城内四处打枪打炮,奉天监狱看守也跑了差不多,有个看守跑的时候把我放了出来,不然我恐怕也要遭鬼子毒手。”
李秦武编了个理由搪塞,反正奉天监狱的人估计都被鬼子杀光了,想要验证都没地方。
黄显声点了点头问:“李主任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李秦武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想来找他要个免罪声明的事说了,黄显声当即就给他开了免罪声明,还按上了他的大印。
他把免罪声明递给李秦武。
“李主任,你藏那批冲锋枪和反坦克枪可是帮了大忙,两个装备冲锋枪的警察躲在楼里,能和一个鬼子班硬碰硬,这枪射速极快,在地形狭窄的位置实在好用。
反坦克枪的威力也很不俗,下面的人告诉我,他们用这种武器击毁了4辆鬼子坦克,导致后续鬼子都不敢把装甲车辆开进城!”
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角挂笑,疲劳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
“李主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来我军中任职,以李主任你的文化水平,当个营长没问题。”
李秦武小心翼翼接过免罪声明,有了这东西,奉天兵工厂贪污一事就过去了,他看向黄显声说:“黄处长,下官一心扑在军工技术上,没有什么治军才能,一听鬼子枪炮声估计就要吓成软脚虾,还是不给黄处长丢脸了。
至于打算,下官想南下到河南孝义兵工厂任职,那毕竟是我国最大的兵工厂之一,以下官所学,在那里应该能继续发光发热。
而且下官南下的路上还遇到300多个兵工厂的工人,这些人怕被兵祸所害,在下打算带他们一起去孝义兵工厂,也算为他们讨个生活。”
听他这么说,黄显声脸上一阵变换,他本能的觉得不应该放李秦武走,李秦武这样的人才应该好好笼络,掌握在手中。
可现在东北的情况如此糟糕,可以说是已经满盘皆输,他们根本无法给李秦武提供发光发热的舞台,把他留在身边只是浪费人才。
他叹了口气,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李主任,现在锦州城里人员众多,政府压力已经到达极限,前天我手下跟我说,他们接收了一批奉天兵工厂的员工家属,人数大概在800。
你既然想去孝义兵工厂,不如把这800人一同带走吧,不然哪天鬼子发动突然袭击,把锦州也打下来,这些人才被鬼子掳走,还得帮鬼子干活。”
李秦武眼睛瞪大,他只是来求个免罪声明的,没想到还给自己弄了个活?
不过这是好事啊,本来他就带着250多人,这下子又加入800多人,这其中得有两三百个技术工人吧?
他要是能把这些人带到孝义兵工厂,估计孝义兵工厂的领导做梦都得笑醒,开玩笑,奉天兵工厂可是亚洲最大的兵工厂,这里面随便拉出一个技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两三百个熟练技术工人加入,孝义兵工厂直接就能多开一两个厂区。
李秦武当即打包票,把这事给揽了下来。
“黄处长放心,这事我肯定办妥,只是这么多人,路上人吃马嚼的消耗肯定大,现在又局势不稳,要是不带足粮食的话,这1000人南下肯定有波折。”
黄显声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了点什么。
“李主任,待会我让副官带你去后勤,你拿着这张条子能领到10辆马车和粮食,有这些东西你们应该能进入关内。
关内暂时未被鬼子侵扰,届时路上你们可以花大洋购买一些粮食,坚持到孝义兵工厂应该没问题。”
他将条子递给李秦武,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他这种行为属于把东北的技术人才推给了民国政府。
东北虽然已经易帜,宣布听从民国政府中央号令,但派别之争可没这么容易结束,东北和民国政府从本质上依旧是两股势力,黄显声做这事需要很大魄力,也是看得清楚局势,有大义的体现。
李秦武接过条子收起,看黄显声的表情有些复杂,眼前这个有些帅气的男人,自出现在史书上就没什么污点,他一生做的事几乎就是是民族英雄的写照。
九一八之夜奋起抗击日本侵略者,之后还是东北义勇军的主要组成将领之一,长城抗战多次率兵出关痛击日本侵略者,面对国内问题则秉持着决不内斗一心抗战的原则,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最后却死于自己人之手。
这一瞬间,李秦武想了很多,最后浓缩成一句话:“黄处长,可有什么是下官能帮上的?”
黄显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嗨,我到这里也只是前来查看锦州情况,我的部队还在前线和鬼子作战,要不了几天又要回前线,到时候四处奔波,李主任想帮忙也找不着我了。
不过李主任当时要多藏几把喷火冲锋枪就好了,这枪是真好用啊,要是我手下的部队每一个班都能装备两支,那我是真有信心和鬼子来个硬碰硬!”
这话让李秦武心念一动,开口说道:“黄处长,要不你再给我开个条子?就说要订购冲锋枪?
到时候我带着这订单去孝义兵工厂任职,看看能不能把冲锋枪生产线在孝义兵工厂建出来,生产的第1批冲锋枪全部送到您这里如何?”
黄显声一愣,然后就是眼前一亮,李秦武的话让他打开一个思路,他以为自己把李秦武这个人才送去了孝义兵工厂,血亏,可现在转念一想,貌似不是他们失去了李秦武,而是他们把李秦武这个钉子安到了孝义兵工厂。
虽然大批军火买卖要民国政府的高官来决策,可不管怎么说,一个距离生产武器最近的是自己人,这对他们前线部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黄显声立马又给李秦武开了个条子,一次性要订2000支喷火冲锋枪,拿到这么大一笔订单,李秦武估计自己去孝义兵工厂任职得直接起飞,什么狗屁副主任,这不得给他个总监来当当?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尾声,黄显声此时很忙,没时间和李秦武扯东扯西,最后李秦武把日军会轰炸锦州的事给他分析了一下,希望黄显声能影响锦州高层,疏散难民,并做好防空准备。
李秦武的分析有理有据,黄显声听进去了,脸上忧心忡忡的,李秦武相信他会做出正确选择。
接下来李秦武退出黄显声的办公室,下一次再见面不知是几时了。
他和黄显声的副官前往后勤仓库,领取了10辆马车和食物,这些食物只够1000人吃两个星期左右。
此时锦州城有那么多难民,黄显声还能挤这么多东西出来,他大可不用管这些技术人员的死活,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且是把技术人员送到民国政府的控制区,李秦武从这些东西上感受到了他的大义。
两个星期已经够他们从锦州走入关内,只要进入关内,他们就摆脱了日本人的军事威胁,就可以花费大洋在路上购买粮食。
除了粮食外,李秦武还领到10条长枪,这些长枪能威慑路上的小土匪,也是让李秦武在工人队伍中建立威信,让工人不要和他扎刺。
领取好东西,他去找那800个工人和工人家属,仔细了解情况后得知,800人里有272个初级技工,53个中级技工和3个高级技工。
李秦武当即对这伙人进行组织,按照工级和年纪挑出几个德高望重者,让他们帮忙管理队伍。
李秦武告诉他们,自己受命带他们前往孝义兵工厂讨生活,他们务必不要在路上闹事,大家老老实实赶路,要不了几天就能进关内躲避鬼子兵锋,到时候便可以乘坐火车等交通工具快速南下。
这些人一听能撤离锦州顿时大喜,这些天来锦州到处都是难民和士兵,流言蜚语满天飞,时不时就有人说鬼子打来了,搞得他们心烦意乱。
如今能撤离这个是非之地,所有人都老实的和鹌鹑一样,自发组织起来,听从李秦武的号令准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