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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里,拄着拐杖的傅噙修一脸冷峻严肃:“原野,你马上去订两张到海城的机票,送楚楚和楚陌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原野听闻傅噙修这样轻易的要送走楚楚,眼珠子差点快掉下来:“您是确定要送楚楚离开吗?”
傅噙修的脸蓦的一黑:“难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原野想着刚才傅遇白好不容易才劝下楚陌留下,虽然慑于傅噙修的严厉,但还是不甘心的说到:“刚刚遇白已经将楚陌留住了,现在人在酒店。”
“他是为了帮你,他是好意。”
为了消弭傅噙修的怒气,原野不惜将楚楚给傅遇白取的外号也拿来用了。
不过,傅噙修还是皱了皱眉头,冷冷跳出两个字:“多事!”
原野看不出傅噙修的意思,木然着脸追问:“那机票是否暂时不订?”
傅噙修斜斜的横了原野一眼:“你们都擅自把人留下来了,难道我还要下逐客令么?”
傅噙修的声音越发的严厉,让原野心头一跳,不过也明白过来。傅噙修虽然嘴上说着要送楚楚离开,但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
目光有些心疼的落在傅噙修身上,原野想要出声安慰,却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日思夜想了五年,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却没想到一次来了俩。这还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沉默了半晌,傅噙修压低了声音,目光深邃的盯着原野:“你觉得楚陌这个人如何?”
原野的心思原本已经转到了傅遇白多管闲事留下楚陌到底是对是错这件事情上头,冷不防被傅噙修这样一问,一时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果然是傅噙修,眼光毒辣,判断精准。
遂笑道:“修,依我看,楚陌这个人相当不简单。刚才遇白本来想要套他的话,却都被他十分巧妙的避开了。如果不是个人精的话,那他就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我已经叫人暗中去调查他的身份背景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傅噙修嘴角浮上一抹轻笑:“嗯,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了。楚陌那里,既然是遇白把人留下来的,那就让他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不要怠慢了客人。”
原野点头,目光转出一抹戏谑:“遇白虽然看着不正经,像个纨绔子弟,不过他的心思也最多,话里头的弯弯绕也多。说不定,他真的能探出些不一样的消息来。”
他总觉得,这个楚陌背后肯定藏了什么大秘密。
傅噙修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原野的胸膛:“嗯,虽然交给遇白处理,但是你也要赶紧好好的把这个人的底细查出来,如果他真的是居心叵测的人,留在这里必定是个麻烦。”
“是,傅总。”原野难得在傅噙修面前这样叫他,这也是他许下承诺时必有的姿态。
“不管他是人是鬼,给我扒下他的皮。”傅噙修冷声道,语气肃杀。
看着傅噙修从新回到病房,原野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傅噙修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病床上的楚楚已经睡着,安静的模样分外惹人疼惜。
那么瘦弱的身躯,抵挡那么强有力的冲击。
傅噙修轻轻的抚摸楚楚额头上的发丝,慢慢低下头,深情的留下了一个印记。
时光流转,十多年前。那时的南瑟还是初成长的懵懂少女,傅噙修亦是阳光少年,风华正茂。
那时候,花样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节,傅噙修从来都是不避嫌的牵着南瑟的小手,不管到哪里,都要牢牢的攥着她。
初夏的云城,正是去海边最好的时节,傅噙修常常携了南瑟到沙滩上玩耍。而南瑟向来运动细胞缺失,傅噙修教了好久的游泳,长进都还是不大,只敢在游泳池的浅水区里扑腾的游游。
傅噙修看着南瑟羡慕的眼光,不禁逗笑她:“怎么样,想不想过来感受下什么叫大海啊。”
南瑟没好气的回敬:“不就是会游个泳么,有什么好炫耀的,我觉得没意思,我要回去了。”说罢,就爬上岸,欲要离开。
傅噙修本来就只是玩笑,哪里是想气走南瑟,急急的道歉:“好好,我说错了,你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南瑟头也不回,甩下一句话:“谁要跟你一起回去。”
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其实心里,却含着隐隐担忧,怕傅噙修不会追来。
走了几步路,南瑟听得傅噙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南瑟,南瑟!”
声音里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水花。南瑟心中较真儿:看你还炫耀。并不打算理睬傅噙修。却听得他叫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显得更加的急促了。南瑟隐隐觉得声音不对,转回头去,正看到傅噙修扑腾着水花,似要沉到水里去了。
南瑟脸色大变,赶紧朝傅噙修奔跑过去:“修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但傅噙修的声音已经由急促变得断断续续:“我……我的……脚……脚抽筋。”
南瑟急的眼泪都已经快要流出来,可现在千钧一刻,只有自己离傅噙修最近,顾不得那么多了,南瑟跳进水中,奋力朝傅噙修身边游去。
也不知为什么,平日里对深水的恐惧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抛诸脑后,南瑟的心中只有一个唯一的信念:要救修哥哥,要救修哥哥。
虽是初夏,但海水冰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南瑟几乎是全身发抖的游到了傅噙修的身边,使出全身的力气拽着阿修就朝岸边游。
南瑟渐渐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支,完全是在靠意志力强撑下去。傅噙修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南瑟心急如焚,只咬牙坚持着,心中的信念不断浮现:一定不能让修哥哥有事。
前进一点,再前进一点,仿佛黑暗前的曙光正在一点一点浮现,离岸边已经很近了。南瑟慢慢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渐渐模糊,依稀之间,看到几个人正急冲冲的跑过来,呼喊着傅噙修和自己的名字。
南瑟感觉松了一口气,还好,修哥哥没有事了。只这个想法飘过,南瑟就感觉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仿佛过了很久,南瑟听到耳边有人唤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坚定而又熟悉。果然,睁开眼睛,就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南瑟有些无力的笑笑:“修哥哥,你没事吧。”
傅噙修使劲儿摇摇头:“我当然没事,傻南瑟,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那么深的水,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南瑟盯着傅噙修的脸,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安全无碍。片刻之后,仿佛得到确信,南瑟才舒展开眉头:“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说了,我还克服了深水游泳的恐惧,不是挺好么。”
傅噙修盯着南瑟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说什么好,她总是这样,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韧劲。
南瑟,楚楚,她们就是同一个人,记忆可以改变,但骨子里的东西就仿佛流淌的血液一般,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