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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温凭借往昔记忆,行至灯台前,取出腰间火折,燃起鎏金灯盏。
而后大殿的所有灯台,再次亮起,荣英殿中,烛火长缀,灯火通明,驱散一切阴诡诡谲。
人间的秩序,再次归于平静。
混乱中,有人厮打在一起,有人紧紧相依,有人拾着刀,在空中胡乱挥砍,有人抱着脑袋,缩在屏风后头,瑟瑟发抖。
而荣英殿的莲花台上,悬挂了一具尸体,那样子,与千魂林中的人大致相似。
头朝下,脚朝天,双脚被绳索紧紧束缚住,依稀可见那人的五窍:眼、耳、口、鼻、舌,都被人剜了去。
因此,面庞血淋淋的,难以辨清面貌,只叫人寒毛倒竖,惊恐万分。
众人围至莲花台,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莫不是福满楼,他们按耐不住,要对咱们动手了?”
宋子言面色微沉:“他既说了三日,就不会有变。”
有人急急道:“可这剜去五窍的手法,分明就是福满楼的手段。”
又有人急的快要哭出声:“是不是看咱们并未如他的愿厮杀起来,所以,要制造动乱,逼迫我们动手。”
一呼百应,人声如潮,群情激愤。
陆温叹了叹,再次出声安抚:“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灵泉宫的人,与我们一样,同被锁于此间大殿。”
“那又怎么样,福满楼自然不会杀你,可咱们就不一样了,你看,现下已经有人死了。”
陆温冷声道:“就算那尸体真是福满楼所杀,你们就要自相残杀,那么,杀到最后,剩的那几人,若非权贵,你们当真以为……”
“福满楼,能够允许你一介无权无势的白身,带着弑主的秘密活下去么?”
那几名手持雪刃的凶仆被戳中了心事,浑身抖颤,握了刀柄的手也逐渐颤了颤,唇齿翕动半晌。
终是那白面郎君吴邕面含忧愁,落下一句:
“可现在,已经在死人了,如果我们不按照福满楼的规矩行事,后面,怎知会不会继续死人。”
陆温淡淡道:“你们既已知道,这具尸体,是福满楼制造动乱的开始,既要制造动乱,目的就是为了削弱你们的力量。”
她顿了顿,继续道:
“明知是陷阱,毅然决然也要跳下去,是坏,也是蠢,你这样的脑子,想来,在这无间地狱里,是活不下去的,不如早些割了喉咙,先行去吧。”
那吴邕被一女子噎的哑口无言,当即就变了脸色,只是忖其身份贵重,终究是挥了挥袖袍,搂着爱妻,又回了茶室。
那乔南舟忖了忖,斟酌道:“郡主的意思是,比起做笼中之鸟,不如殊死一搏,攻入二楼?”
陆温又道:“非也,生死屠杀,他福满楼难道不知危险至极么,他既同样锁于密室,自有拿捏我们的手段,诸位可还记得昨日饮用之汤?”
有人立即反应过来:“那汤有问题?”
陆温答:“汤中有毒,却不是致命之毒,所以,我劝诸位,就好好呆在你们的茶室,待三日后,他自会放我们出去。”
有人小声道:“可万一,福满楼还要继续杀人怎么办?”
“不会了。”陆温道,“因为,杀人者,并非福满楼的东家,我们只需要找到他,就可以解除威胁。”
此言出,满堂惊。
若非福满楼的东家,就是这殿中的任意一人,诸人齐齐望向那手持雪刃的数十仆人,眸光冷锐如锋,行止更为谨慎。
一人面似不解:“可此人的五窍皆被取走,正是五福延寿之法。”
陆温道:“你既拍了五福延寿的灵肉,自然知道以药童炮烙五福酒,是要活体,这眼珠,亦要活取,死人的眼珠,要来有什么用?”
“可取五窍这么阴毒的事情,只有福满楼干得出来。”
陆温敛了敛袖,平静道:“你一直将他之死,归结于福满楼,是不是因为,人是你杀的,你心虚,所以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