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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续说。”他说道。
“我说完了。”章片裘摊开手,“按规矩,我的确是要一命抵一命的,但最近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
老教父的后槽牙咬得像塞进去了半个马厩。
这件事成了年底让酒鬼们津津乐道的八卦,尤其是章片裘说的最后这句话。
“他就这么摊开手,说,我是要一命抵一命,但没来得及,哈!”酒鬼们模仿着他,声行并茂。
“然后呢?”不在现场的人听得两眼冒光。
“然后,能怎么着?那礼扎老教父黑着脸,走了呗!”
“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章先生有北边礼扎家合作,他们手里也几十杆枪呢!又没证据证明是他杀的。”
“你说,是不是他杀的?”
“不清楚,他说是没来得及,但我看,搞不好……就是他!”
接下来近一个月,酒吧街最热卖的酒是:godfather tang系列酒,其中一命抵一命酒价格最高。
大家都知道了这位来自东方的教父,他的规矩是什么。
老教父对峙了一会儿后,带着人骑马离开了,而章片裘则紧了紧袄子,翻身上马,“走,去莱姆豪斯。”
一如往常。
远远地,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红边鹤氅的女人,这衣服极富东方特色,尤其那大红,哪怕朦朦得看不清的大雪里,也很是打眼。
“温默?”章片裘挥了挥手。
温默将枪收了起来,也挥了挥手。
想来,她应该是听到了消息,怕万一出事情这才过来。
从西西里回来的这段日子以来,除了章片裘在医院的时候,她来探望过一次,也只呆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信,倒是写了几封。
章片裘写过去,有时候是聊聊大清国局势;有时候是得到了银行的一些消息,告诉她;有时候只是吃到了家乡的口味,写上几句。
她从未回过。
信封里,他都会夹一点别的东西。
好看的耳环、漂亮的手帕、精美的手提袋等等,追求女生得送东西,而章片裘作为一个颇具文人情怀的男人,送书,是一定的。
只不过,他送的不是当下流行的诗词歌赋,而是一本政治经济学著作:《政治经济学批判》
扉页写着:赠与温默女士,卡尔马克思,1860,冬。
1860年冬,这位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godfather唐的突然到访,缓解了马克思经济愈发窘迫的困境。
“唐先生,您是说我只需要这本书上写上赠予温默女士,以及我的大名,您就帮我支付全年的房租费用?”马克思很是惊愕。
这本书1858年就签订了合同,可是到去年才拿到第一部的稿酬,刨去吃穿用度,他正为明年的房租焦头烂额。
“您写得太好了,房租的费用只是小小敬意。”章片裘说道。
马克思很是感动,但除此之外,两人没有过多的对话,这位教父唐似乎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仿佛生怕破坏了某些关系,拿了书,付了钱就走了。
当他走后,马克思这才发现他偷偷在门口的帽子底下,压了厚厚两沓英镑。
此时,这本书就随意地放在温默卧室的床上,许是她半夜睡姿不怎么优美,被压得有些褶皱。
不过随书而来的信,却被她珍藏得很好。
章片裘的字迹苍劲有力,写道:这本《政治经济学批判》奠定了《资本论》的基础,我们的大清国前方会有坎坷、荆棘,但最终会走向康庄大道,与这位马克思很有关系,与这本书也很有关系,赠予你,愿你万事如愿。
马克思的这本《政治经济学批判》,她看不太懂,但章片裘那句‘我们的大清国’,让她嘴角勾起笑了好几次。
远远地,温默挥了挥手后,马匹掉头准备转身离开。
章片裘显然想多聊几句,骑马追了上去,但她却愈发加快速度,消失在了大雪中。
“嘿嘿嘿。”跟在后头的李笑得暧昧。
“不急。”章片裘笑了笑,扬鞭,“先去莱姆豪斯,把大家的住址定下来。”
“在那建一条街吗?”李问道。
“对,一条街。方便大家聚集在一起,人多力量大,抱团更安全。”
“嘿嘿嘿。”李又笑了起来,显然,他思绪乱飘,又想起了温默。
章片裘浮现出丝丝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急。
他有把握。
就像他有把握风往哪吹。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温默会倒在血泊里,身中一枪,并被攮了三刀,刀刀短促狠绝。
倒在1860年年底,伦敦最后一场大雪里,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