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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姐怀疑他来到洛山别有目的,那他就给出一个答案。
他是大夏的暗侍卫,来洛山自是为了收集天下第一宗门的情报,顺便为大夏陛下笼络人才。而事成之后,他将是大夏第一的新贵,林家将重振门楣。
林弈楼本以为这套说辞能够让有琴雨疑虑暂消。
没想到,有琴雨疑虑消没消不知道,但陈素衣明显不吃这套,因为她疑惑的从来不是举止,而是态度。
这就比较难搞了……
不可否认,文化拥有着很强大的力量,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人,或者说,它本就是一个人成长塑造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拥有另外一个世界记忆的林弈楼带着曾经的文化惯性,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加之在这个世界的见闻和凭借曾经的知识在这个世界取得的成就,两两结合,才塑造了如今的林弈楼。
这着实有些不好解释。
林弈楼深呼吸了两下,目光对视着满脸惊疑的陈素衣,倏地一笑道:“为何……要敬畏?”
说着,他继续将手中的黑色棋子,落到了棋盘上。
陈素衣目光微眯,不作言语,不想输了气势似的回落一子,动作很帅,就是下的地方有点臭棋篓子,林弈楼轻声一笑:“师父,确定不悔棋吗?”
“你在嘲笑我?”陈素衣微微冷笑:“你以为穿了圣衣袈裟,就天下无敌了?”
“弟子自然不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这袈裟,防别人还行,在师父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林弈楼缓和着呼吸,控制着心跳,尽力让自己显得轻松:“师父,你觉得,修行者,就高人一等吗?”
陈素衣淡淡应道:“世人大多如此觉得。”
“弟子就不如此觉得。”
林弈楼随手落下棋子,随意笑道:“我修行根骨不佳,这您知道,府中人很是担心我太过失落,其实我真没觉得什么,做人,从来不止一种活法。”
“虽然我修行不太行,但别的还算天资聪颖,蜂窝煤,肥皂,水泥……不过四年,我让同州城的赋税翻了数番,得陛下召见。夏朝因与赤渊妖域一场大战,边境民生凋敝,国库空虚,大夏暗侍卫乃天子亲兵,是帝王手中剑。我这把剑比较不一样,虽有先斩后奏之权,但我不负责杀人,只负责搞钱!”
“大夏商税改制,三年时间,我让空虚的国库再度充盈。七年前,天降暴雨,千年难遇,大夏南岭州范围,数州之地遭遇前所未有的洪灾,南山寺佛子想要救众生,可惜,他一个人就算修为再高,在天灾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佛子做不到的事情,我能!虽然我本就是为救灾才去的南岭,但不妨碍我顺便坑一把佛子,我跟他说,他如果愿意用圣衣袈裟做报酬,我就出手,所以如今,南山寺的至宝被我穿在了身上。这之后,我散财无数,组织无数商行,还有修行者倾尽全力,在洪峰天灾前护一方百姓。”
林弈楼语气平静地说着,一边落子。
陈素衣脸色淡淡的听着,也一边落子,只是越听到后面,她平淡如水的神色不禁浮现几分涟漪。
林弈楼所言真假暂且不说,但大夏皇朝这些年确实涌现了不少新奇东西,那些东西繁荣了夏朝的民生,赚取了大燕大商不少钱银,无论是商皇还是大燕女帝,都对夏朝在商业上一家独大的情形视作眼中钉,却始终没有太好的破局办法。
如果说这一切的背后,是眼前的林弈楼在背后筹划?陈素衣多少有些难以置信:“你今年不过十八,照你所说……”
她侧目一看被点穴定住的小蘑菇,嗤笑道:“那你岂不是在她这个年纪,就开始坐筹帷幄了?”
“不瞒师父……”
林弈楼落子后道:“我做第一笔生意的时候,时年四岁,因为太小,确实多有不便,故而是家中族叔帮忙出面。所以啊,师父,修行者确实厉害,铲除妖邪,杀一恶免一方百姓祸患,备受世人敬仰。但我觉得……我也不差!”
“为民,我给不计其数的普罗百姓提供了生计,也曾奔走在救灾第一线,做了连佛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为国,我丰盈国库,让大夏在最短时间内,走出因赤渊妖域一战后的萧条……”
“修行者么……说到底,也就是能打一点,活得久一些。我虽根骨不佳,但到底还是能够修行的,所以修行者能做到的事情,我多少也能做到一些。但我林弈楼能做到的事情,就算是您这样的半步天启,绝世强者,却也未必做得到。”
“所以……”
眼神凛然,林弈楼心中宛若豪情顿生,原本故作轻松的姿态又变得锋芒毕露,棋子落下,重重地磕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随即就是一声淡然而暗含气势的话语:“我为何要敬畏?”
少年骄傲富有威严的声音萦绕耳旁,陈素衣微低着头,看着林弈楼说话同时落子的位置。
己方大龙被屠,杀得是片甲不留,颓势难挽,败局已定。
敢情之前那一次,放大水了啊!陈素衣轻笑挑眉。
林弈楼看着默不作声的陈素衣,坐直身子,内心其实很紧张,夏皇的圣旨到了同州召见他入京,那会他才第一次见到夏皇,自然不可能是大夏朝廷的劳什子暗侍卫。
但夏朝的商税改革,还有七大皇商兴建工坊,改善民生,在短时间内让战后的夏朝飞快焕发生机的背后,确实有他的推波助澜,七家皇商背后,有三家是他实际控制,其中一家的家主正是户部尚书背后的高人,而高人的主意,多为林少爷指点。
所以也算不上全然撒谎。
他的这些话,半真半假,为的就是打造一个合适的人设,让他平日待人接物不经意流露的骄傲态度变得合理。
再度故作风轻云淡之态,林弈楼觉得今天这关若是能过,可以给自己封个影帝了。
“不知如此,可能解师父心中疑惑?”
“输了。”陈素衣随手将棋子丢进棋盒内,抬起头,面带淡笑:“半大少年,国士无双,若是如此,年纪轻轻傲立巅峰,骄傲得睥睨天下,倒也不算奇怪。如此看来,先前还真是小瞧你了啊,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