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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会这把火能烧得这么旺,并不是信王和魏忠贤都能想到的,甚至就连点着这把火的薛文轩都没有想到。
夜幕垂深之后,画舫船上的灯也亮了起来,而今日信王没有坐在雅间之中怡然自得,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愁容。
“殿下,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况且这外面不太安全,小心冷箭。”
姜雨站在他的身后轻声提醒。
信王一摆手,“无妨,若真中了冷箭那就是本王的命,今日心中烦闷,想在外面吹吹风清醒清醒。”
姜雨闻言没有再开口劝阻了,其实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信王是因为对青天会这件事失去了掌控而烦心。
可这件事如果要控制下来,那就必须要跟魏忠贤通气,并做交易,这是自己主子十分厌恶的事情。
“魏忠贤竟然会答应放徐云楼的亲眷众人一条活路,这真是不可思议。”
信王一声轻叹,这自言自语好像是因为对方的这一步棋自己没料到而有些沮丧。
“与徐云楼有关的那一干人等并不重要,对魏忠贤而言这些人放了也就放了,如钓上来的一些鱼苗一样,殿下不必多想。”
姜雨劝解之后信王微微摆手,“不,魏忠贤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该杀的绝对不会手软,何况那几个锦衣卫再加上一个从幽市里面出来的燕雪晴,这些人可都是容易留下后患的。”
“那这么说来,就是魏忠贤诓骗徐云楼了?可完全没必要啊,一个小小的总旗而已,魏忠贤会有所忌惮?”
姜雨听后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小声说道:“今日魏忠贤差遣薛文轩亲自去传徐云楼见面了,莫非这徐云楼改换门庭了?所以魏忠贤才网开一面?”
“改换门庭?呵,一个总旗有什么资格选择?再者,”信王扭头看了一眼姜雨,“你觉得徐云楼在哪一边替谁做事,本王或者魏忠贤真的重要?”
姜雨听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微微点头道:“卑职好像有些明白了,徐云楼跟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他死。”
信王没有否认这个说法,而是顺着姜雨所说的话延伸下去琢磨了一番,随后一拍大腿一声感慨,“原来门道在这儿,姜还是老的辣啊。”
“殿下何意?”姜雨不解。
“这徐云楼是谁想要杀的?”信王问。
姜雨开口回答道:“这不是魏忠贤想要他死么?作为交换,殿下要斩除一些人他也不会保下。”
“本王有些天真了,当初费了一番力气请英国公下了口谕这才把徐云楼等人拦在京城把主动权掌握在本王手里,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保下他,结果就因为要跟魏忠贤做笔交易就把徐云楼卖了。
你说,日后谁还敢向本王靠拢?而他魏忠贤反而利用这个机会把薛文轩牢牢地攥在了他的手里,这个薛可是知道他的不少事情。
青天会就是薛文轩为了向本王示好才私自做的事情,结果魏忠贤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让这把火越烧越旺,现在都蔓延到本王身上来了。
之前还以为各自割下一块肉就是讲和的条件,现在看来,割肉的只有本王了,魏忠贤的人就算本王铲除再多,那也是本王所为,跟他毫无关联,毕竟本王可是连投靠自己的人都出卖的人。”
信王一声长叹,随后身子往后一倒双手撑着上半身抬头看着那在阴云之中忽隐忽现的明月,“这一局是本王输了,或许从这一开始这老狐狸就全都谋划好了,本王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姜雨虽然不擅权谋,但只是听信王这么说,就这么认输,心里大概也能知道现在的局势对信王很不利,他问:“殿下需要卑职做什么?”
“你?你什么都做不了,让本王想想。”
信王重新坐直了身子咬着拇指的指甲,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徐云楼是不是已经与他麾下的两个小旗官见过面了?”
“是,跟魏忠贤见面之后徐云楼就回了衙门,那时候凌小旗二人正好也在衙门之中,听人说那二人见了徐云楼后就分别去找了当初跟着他们一起去保定府的人。”
姜雨说完之后,信王微微点头,“那就还不算太晚了,此时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京城太远,你马上派人追上去。”
“是杀还是?”姜雨问。
“杀什么杀?是你得到消息,有人要在半道上截杀他们,然后带人去把他们救回了京城。”
信王笑着继续说道:“魏忠贤想演一回好人,可这好人哪儿是那么好演的?况且若是让这些人离了京,那徐云楼就彻底自由了,以他的身手若是要制造些麻烦,本王确实还得防着点,太累了,不划算。
你去把人救回来,事后他定然会寻来问个究竟,虽说他要死,但绝不能死在这个时候,死在与本王有关联的事情上,闹鬼的事情不是还有几日才结案么?到时候就让许显纯自己看着办吧。”
“殿下,那是何人截杀他们?这还是得有个说法才行。”姜雨斗胆多问了一句。
“青天会,他们本来就与锦衣卫有仇,而且这样一来跟魏忠贤没关系,他也不会跟本王明着翻脸,他言而无信只是意外,跟本王无关,高丽庄那边不是还有几具尸体没用么?再不拿出来就该臭了。”
“卑职明白了,卑职现在就去办。”
姜雨一刻也不耽搁立刻就离开了画舫船。
信王独自坐在画舫船的甲板上看着头顶的明月,眼下还有些事情他需要仔细地再想想。
眼下徐云楼的生死已经跟他无关了,从薛文轩那儿窃取到的信息就让魏忠贤不可能会放过他。
现在他就是在想自己要如何把薛文轩这人重新拉拢过来,魏忠贤召徐云楼报国寺一见面就是敲山震虎,使薛文轩现在坐住根本不敢向自己靠拢。
“等做些什么事情让这个姓薛的重新起异心才行,可该做些什么呢……”
信王心里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