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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这是长公主头一次听到女儿如此动情地说话，一颗心胀胀的，酸酸的，笑容却浮上了脸。
阿楼道：“他又回来了，就坐在庄子门口。”
“既是长公主的吩咐，冯蕴莫敢不从。”
“郡王今日好生休息，明日再行授课。”
说罢，她叫来阿楼。
冯蕴眯起眼，上下打量濮阳漪。
阿母让他住到庄子来，交到这个女人的手上，是诚心要扒下他一层皮啊。没有仆从跟来侍候就罢了，还让他跟什么破落户住一个屋子？
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不劳王妃施舍。”
濮阳纵气得吹胡子瞪眼。
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强压住捡了大便宜的欣喜，沉声道：
长公主哼声，手戳到她的脑门上。
顶风作案，胆大妄为。
濮阳漪瞪一眼不争气的二哥，小跑两步，拖住冯蕴的手。
濮阳纵气哼哼地冷笑一声，弯腰捞起那个包袱，挎在手臂上就朝来时的路上走去，头也不回。
她声音未落，像是生怕冯蕴拒绝似的，松开胳膊就笑着跑向了远处的马车，不停地朝冯蕴挥手。
这个丹阳郡王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灰头土脸，衣裳破了，鞋子脏了，头发凌乱，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失了魂儿似的。
“蕴娘只要肯收留他，随便怎么使唤，随便怎么着都行……”
濮阳漪瞪了兄长一眼，扭头看着冯蕴，又笑弯了眉眼。
“蕴娘别跟他生气！”濮阳漪撒娇般说着，不停朝冯蕴挤眉弄眼。
“你跟冯蕴结交，是对的。今后，阿母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记住，你要替阿母看好你二哥……”
荥阳王和宣平侯这伙人，如果跟邺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是要被裴獗清算的。
她慢慢抬起濮阳漪的头，盯着她道：
“没有可是。”濮阳漪握住母亲的手，双眼定定地看着她，“阿母放心，蕴娘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二哥在花溪村，最多是死不悔改，绝不会变得更坏……”
冯蕴回头看他，一言不发。
阿楼拱手，“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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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黑时，濮阳漪得到二哥已经被冯蕴请入了庄子的消息，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冯蕴也没有在意，转身带着小满去地上摘了几把野苋菜回家，让厨娘洗净，准备亲自蒸包子给元尚乙。
长公主嘘叹。
一一四四一八四一九二
大晋尚未分裂前，邺城很多物资都需从外地购买，商贩来往频繁。眼下一分为二，明面上的生意少了，但私下从未断绝，官府也没有认真作为。
“娘……”
那裴獗不是朝中新贵，而是一手遮天的贵中之贵。
“哎哟，不要钱，我二哥不要钱的。”
冯蕴：我觉得你女儿说得对。
冯蕴也是。
濮阳漪皱着眉头，轻声道：“阿母的意思，是让我二哥到贵村讲学，找点事做，磨炼一下他的心性。”
濮阳漪想到二哥灰头土脸的回府，被阿母狠心拒绝，门都不让进就赶出去了的可怜样子，知道阿母是铁了心的，当即又出声宽慰他。
他从小锦衣玉食，被人前拥后簇，何时这般落魄过？
只要把濮阳纵留在安渡，他就免不了跟元铿那群人混，而眼下她与雍怀王关系紧张，正是因为小界丘调戏一事……
冯蕴抿了抿嘴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让厨娘看着锅里的包子，淡淡道：
“我去看看。”
可是，想到儿子独自一人拎着包袱怏怏离开的背影，她又心疼难耐……
“明日你去花溪村，看看情况。”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
“使不得。二哥但凡看到一点机会，只怕又要反悔。阿母，你不做已经做了，何不再忍忍？”
“带郡王去洗漱，好好安置。”
濮阳漪完全是一副自家兄长不值钱的嫌弃模样，又道：
“我去向母亲复命。”
那她……
一旦查到，便以通敌罪论处。
冯蕴上前施礼，“不知郡王驾到，有失远迎……”
濮阳漪松开母亲的手，目光突然凝住。
阿楼怔了怔，说不出话。
何不借这个机会，让儿子跟元铿那些人划清界限？
她是这样想的。
有她活着一天，尚可庇佑一双儿女。
她这时才发现，素来精心保养的母亲，方才四十许，已生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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