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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楚欢此时是真正地感受到了西北天气的恶劣,他当初出使西梁,尚未碰到这样的天气,哪怕是在越州朔泉,虽然已经感到西北的气候环境与关内无法相比,却还是没有想到,西北真正的恶劣天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天地灰蒙蒙一片,风沙在空中曼舞,但是天气却偏偏又是酷热无比,细沙在风中打在人的脸上,如同锋利的刀子撕割,生疼的厉害。
将士们身穿战袍,闷热的天气,让他们身体里流淌着黏糊糊的汗水,虽说军中的皇家近卫军号称大秦最精锐的军队,但是此时这些皇家近卫军却实在是有些撑不住,在这种环境下,个人的武技远比不上身体的适应,倒是那些普通的西北子弟兵,倒是能够适应这样的天气,看着许多关内过来的兵士艰难地前行,西北兵心里顿时升起了快意的优越感。
楚欢接到轩辕胜才的密信,已经知道北山肖焕章竟是在北山和西关的边境,陈兵近万,按照帝国的军制,地方总督所辖的总督禁卫军,编制不能超过五千人,除了直辖的五千禁卫军,在非常之时,总督倒也能够调动地方州军。
北山下辖三州,军制也是规定,地方的州军,最高的编制不能超过两千人,即使加上下辖的三州州军,肖焕章所能调动的兵力,最高也不能超过一万一千人。
而且在通常情况下,地方州军的调动,还需要向朝廷请令,需要兵部批文,才能调动。
如今的西北三道,当然都是属于非常之时,西关固然是盗匪成群,而北山的情况其实也是十分的复杂,西关大批的难民流难到北山,实际上也给北山带去了巨大的麻烦,官府虽然也拿出部分粮食救济流难的灾民,但是灾民数量庞大,僧多粥少,北山官僚士绅也不可能真的尽心尽力去安抚这些西关难民,许多难民无粮可食,成批饿死。
对于一个人来说,在这世间上,真正恐怖的事情,其实就是饥饿,只有真正感受过饥饿的威胁,才知道饥饿的恐怖。
古往今来,老百姓只要能吃得饱,哪怕忍受再大的痛苦,他们也都可以承受,他们唯一无法承受的,就是自己和家人在饥饿中死去。
饥饿会让人无所顾忌,许多的百姓,就是在饥饿的恐惧之下,铤而走险,啸聚成寇,相较西北三道,西关道的粮食捉襟见肘,而且那里的盗匪成群,北山反倒是士绅成群,存粮不少,便是北山的百姓,也没有遭受过西梁人的践踏,所以北山境内打家劫舍的乱匪,那也是成群结队。
这种形势也就显得十分的严峻,肖焕章少不得向朝廷奏明北山遭遇到的困境,相较北山数以万计的乱匪,北山的官兵反倒是兵力薄弱,在肖焕章连续的奏章之下,再加上朝廷也确实一度想过以肖焕章制衡朱凌岳,所以北山的兵马,也不在少数,短时间内,肖焕章的禁卫军扩充到近万人,而各州兵马,也增加了兵力。
楚欢刚接到轩辕胜才的迷信,也曾吃了一惊,又惊又怒,差点就准备班师返回,迎击北山军。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在困境下容易冲动的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裴绩。
裴绩知道北山军陈兵边境,楚欢准备回师迎击之后,立马就否决了楚欢的主意,而且他断定,北山军虽然陈兵边境,却绝不敢真的踏足西关境内,至少在贺州之战没又分出胜负之前,肖焕章绝不敢往西关境内挺近一兵一卒。
楚欢在裴绩的分析下,很快也就明白了肖焕章的真实意图。
毫无疑问,肖焕章对于贺州战士的结果,也是无法确定,对肖焕章来说,无论楚欢是胜是败,北山都要做出相应的举措。
一旦楚欢取胜,肖焕章当然不可能再有图谋西关的心思,可是一旦楚欢兵败,北山军就未必老老实实地待着,肖焕章当然也害怕楚欢兵败之后,朱凌岳会趁势坐大,朱凌岳视肖焕章为眼中钉肉中刺,而肖焕章也同样视朱凌岳为心腹大患,此前西关被朱凌岳占尽先机,几乎控制整个西关,肖焕章只能做孙子韬光养晦,可是如果西关再发生一次变故,肖焕章当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楚欢兵败之后,朱凌岳固然会趁势往西关扩张,而肖焕章自然也会趁机占些实惠。
裴绩断言,贺州之战取胜,肖焕章定然兵不出境,可是一旦失利,肖焕章就很有可能跨境甲州。
楚欢心中有了底,他已经拿下了贺州,虽然消息不可能迅速扩散出去,但是肖焕章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更何况轩辕胜才镇守朔泉,楚欢手握平西军六大营,虽然此番出征带出三营兵马,却还是在甲越二州留下了三营兵力,更何况统军之将乃是轩辕胜才,就算肖焕章跨境,楚欢相信轩辕胜才也会顶住北山军。
风沙不减,贺州留驻韩英,由黄玉谭辅佐,而且留下了一千兵马,巽字营的降兵,尽数交给韩英整编,楚欢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贺州事务,率领大军,立刻往金州进发。
楚欢深知,金州方面,肯定对贺州战事一无所知,这种风沙天气,就算是信鸽,也无法传递信息,所以金州必然是信息堵塞。
在攻打贺州之前,楚欢就已经派出狼娃子和仇如血率领人马,将金州通往贺州的各条要道全部封锁,从金州派过来的几拨探子,也都成了阶下之囚。
金州也就成了聋子瞎子。
借助风沙的掩护,大军已经踏进了金州地面,只是全军速度也越来越慢,即使是西北本土军士,对这种天气里的急行军也是难以支撑。
“莫说是风沙,就算天上掉下来刀子,也要撑着往前走。”楚欢传下军令,对于金州的进军,自然是越快越好。
全军无可奈何,按照地图上的显示,距离金州兰峄城不过两天距离的时候,楚欢终于传令,让全军就地休整。
狼牙谷地势险要,除了谷内那一条险峻曲折的道路,确实没有其他道路可走,张叔严在狼牙谷布防了上千兵马,这支兵马就驻扎在狼牙谷两侧,对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狼牙谷来说,上千兵马已经是最大的兵力部署,也完全可以应对任何的突发事件。
张叔严甚至给驻守狼牙谷的部将下过军令,莫说是人,狼牙谷内,一只鸟也不许飞过。
狼牙谷口,设立了一道关卡,十分简陋,在这样的地方,也确实修住不起坚固的工事,关卡安排了二十多名兵士守卫,而且做好了妥善的不知,一旦关卡外出现敌情,驻守关卡的兵士便会在第一时间一起发出特制的响箭。
响箭一起,整个狼牙谷的驻军就会知道敌军袭来,立时做好准备严阵以待。
当胡宗茂率领一支狼狈不堪的兵马赶到狼牙谷口时,二十多支响箭同时响起,接下来,整个狼牙谷从这边的入口到对面的出口,连续不断的响起响箭声,驻守狼牙谷的官兵,持枪提刀,弓箭上弦,严阵以待。
关卡的二十多名兵士,也已经横在谷口,弓箭对准了谷口之外那一支狼狈不堪的军队。
“你们是何人?”守着关卡的校尉手中握刀,刀锋前指,“再靠近一步,杀无赦!”
胡宗茂骑在马上,甲胄残破,战盔早已经不知去向,盘着发髻,只是发髻中满是沙子,脸上的皮肤已经被风沙割裂,出现一道一道的血口,他的嘴唇因为干裂而溢出血水,在他身后的兵马,也都是一副疲惫不堪之态,很多人的战甲都是残破不堪,甚至于有些兵丁手中连武器都没有,整个队伍也完全没有秩序可言,混乱不堪。
看到这番景象,关卡内的守军面面相觑,只要眼睛不瞎,谁都能看出来,眼前这支军队,倒像是一支打了败仗的溃军。
“快放我们过去!”从胡宗茂身边上来一名骑兵,这名骑兵显然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头上盘着绷带,甚至一只眼睛都被绷带蒙着,他手中倒还是拿了刀,只是身上的甲胄破损的不成样子,“这是我们的胡将军,要见张叔严张将军。”
守军面面相觑,那校尉终于大声道:“张将军有令,狼牙谷已经封谷,莫说是人,连只鸟儿也不能飞过,谁若是擅闯狼牙谷,杀无赦。”
胡宗茂怒道:“去他奶奶的,你们快给老子闪开,老子要见张叔严……!”他催马上前,身旁立时有五六骑跟上,“谁要是敢拦着老子,老子一刀砍了他。”
“你是贺州的胡宗茂胡将军?”校尉问道。
金贺二州同时举兵,这事儿整个西关都是知晓,驻守狼牙谷的官兵当然也知道,贺州军算得上是他们的盟友,而胡宗茂的名字,官兵们并不陌生。
胡宗茂看起来十分的焦急,也十分的烦躁,大声吼道:“老子就是胡宗茂,赶快闪开,楚军就在后面,随时都要杀过来……!”
守军都是微微变色,对于贺州之战,金州官兵平时私下里也难免会议论一番,都说贺州城固若金汤,胡宗茂又是善守之将,许多人都觉得楚欢此番攻打贺州成,最后十有八九铩羽而归,而金州官兵也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们很清楚,贺州一旦陷落,楚军肯定会调转枪头来打金州,虽然当兵的本就是在沙场厮杀,可是如果真的可以避免厮杀,普通的兵士们并无几个人真的愿意上阵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