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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李辉默默的坐在防汛工程现场的办公室里，看着以前曾经在全国爆炸的一条新闻中，某官员对媒体的讲话，心里突然理解了当时那个官员的尴尬。
其实在官场上很多时候不是办事人不愿意把话说清楚，而是大多数明白人都懂得祸从口出这一千古教训。
站在底层的人可能并不知道之前所说的一些话，一旦从上位者的角度考虑就完全不一样了。
临水村的桥虽然并不是多大的工程，可那也是真金白银花钱弄出来的。
而防汛改造是全市，乃至全省都极力推行的一项重点工程。
这之中谁重谁轻，恐怕就是个小学生也能分得清楚。
可一旦百姓与政府之间的行为产生了矛盾，那么作为官员就必须要有将百姓摆平的能力。
这并不是说一方要压服另一方，而是认知和理解的层面不同。
而造成这种不同的根本原因，还是行为的透明性和宣传上出了问题。而这种问题几乎像是垃圾堆里的苍蝇一样，既多得让人讨厌，又确实无法避免。
许曼见李辉晚上没回家，于是打电话来关心他。
可现在的李辉脑子里全都是如何将浮桥的事情私底下给摆平了。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又点起烟来开始翻眼前的图纸。
他发现这次的防汛改造工程，几乎所有拓宽河道的项目，都在清河镇。甚至九条河中，有四条甚至要拓宽一半。
李辉知道如果要推行这项工程，那么势必要影响到清州市周边的很多县居民，甚至还有因此而必须让居民搬家的情况。
那么临水村这一座浮桥，恐怕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既然保不住，那么下一步就只剩下思考如何安抚村民的事情了。
在李辉这个层级上，不可能把这件事大包大揽。所以现在解决威胁的唯一途径就是让镇政府想想办法。
可他一个副科级，没有任何话语权不说，之前还和清河镇的几个领导闹得不是很愉快。
之前杨长宏在保义县的茶楼里和他说的话，其实已经带出了一丝不想多惹是非的态度。
而陆明这个是敌非友的副镇长，怎么可能去帮曾经越级调岗的自己呢。
其实如果这件事是其他人遇到了，大多数的解决办法就是放在那冷处理。
田村长那些人如果闹，那就跟清河镇闹去吧，反正上面还有县、市两级政府。更不会闹到水利局的旗下去。
而防汛工程现场可不是谁说进就能进的，李辉只要选择躲了，那么田村长也翻不出什么浪头来。
可无奈的是，这事儿被李辉摊上了。他就完全没想着该怎样推卸责任，更没想着如何祸水引东。
他脑子里全都是如何安抚民心，把这个事情摆平。
当官难，当好官更难。
李辉几乎一夜没睡，虽然没想出特别好的办法，却把整个防汛工程的项目了解了七七八八。
由于早上工程的监理团队要在会议室里开会，李辉也只好把图纸和文件整理好，亲自送回了档案室。
他从工地门口溜达出来，正好许曼的车从路上开过来停在了他旁边。
看着顶着黑眼圈的李辉，许曼赶紧上来询问。
“怎么了？你这是在这呆了一宿？”
“嗯，看图纸看了一夜，整个工程我算是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之前答应的那个浮桥”
许曼听李辉提到浮桥，无奈的一笑。
“我当时也没想着拦你一下，我以为你也就是安抚一下群众，没想到你还当真了。要不是知道那座桥早晚要拆，我还带工程师去干什么呀！”
李辉点了点头，他明白许曼之前不说是因为自己那时还不在防汛工程项目组里。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儿？”
“这不是嘛，整个监理组要开会，我是会议主持，当然得来了。”
李辉被许曼这话提醒，忽然想到了一个事儿。
“哎，你们这个会的主讲人是谁呀？”
“项目组组长曹工呗，还能是谁？”
“曹工？我昨天下午才到，所以项目组的人我都不认识。要不然一会儿开完了会，你帮我跟曹工介绍认识一下？”
“曹工和咱们是一个学校的，大名叫曹闯。哎，你是不是认识呀？13级跟你同届的，城建管理专业的。”
李辉一听曹闯的名字，立马来了精神。
这可是在大学四年睡在上铺的兄弟啊，他实在没想到，这次的项目工程组的组长竟然是他。
想到老同学分别多年之后能再次相见，李辉内心中还有点小激动。
可等见到曹闯他才发现，以前那个曾经敢在女生宿舍楼下弹吉他唱歌求爱差点被泼开水，每天留着一头长发自称艺术家的家伙。
现在却头发斑白，活像个人到中年的颓废大叔。
其实监理会所要解决的问题也都是与工程安全相关的，所以主要负责安全的许曼参加也算是合适。
可李辉的具体工作，局里面还没有安排，所以在会议室旁听也不是很合适。
曹闯看到李辉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老兄弟见面应有的热情一点没有，甚至他还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那个，我先开会，一会儿私下咱们再聊。”
这样冷淡的态度，让李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找许曼要来车钥匙，独自在车里眯上一觉。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许曼在车外敲玻璃。
李辉看曹闯也在旁边，于是赶紧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起来开门迎接。
“闯子，没想到你竟然也在清州市！你当初不是说要回老家吗？”
李辉还是忍不住和老朋友相互拥抱表示情义，可曹闯却只是略作友好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有，当初我没选调上，结果考了清州的设计院。这不是嘛，跟着我的导师在这瞎混。”
上午曹闯还要忙工程，李辉则跟着许曼的车去水利局办入职手续。
晚上的时候，许曼才又把曹闯约过来，打算一起续一续同窗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