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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芷青再次有意识，是被一道娇俏的声音惊醒的。
“青青，徐婆子她再是有千般不好，好歹也养了你一场，如今她老无所依也算是得到报应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这道声音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是穆婉儿。
正是那个抢了自己的人生，又害的自己被折磨半辈子的人。
在被楚燕晖折磨的那么多年里，穆芷青就是靠着对穆婉儿的一腔怨恨活下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猛的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在一个熟悉的厅堂里。
面前的女子声音温柔，眉眼娇俏，看上去竟然只有十七八岁。
这是……什么情况？
还来不及反应，穆芷青就听到伯夫人不悦的呵斥声：“芷青，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如今是我伯府的小姐了，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伯府的脸面。婉儿还在给你说话呢，你在乱看什么？”
在伯夫人不悦的呵斥声中，她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目光四下一望，看到地下跪着的一个穿着破旧的妇人，她目光一凝，埋藏在脑海中的记忆疯狂涌出。
“徐婆子……”
面前跪着的女人，正是前世将她偷走的徐婆子。
当年这个女人被穆婉儿的亲生母亲所收买，特意将她偷偷带走，之后更是从小对她非打即骂。
后来她虽然被伯府找了回来，但对方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训，反而在穆婉儿明里暗里的帮助下，过得一帆风顺。
是她害的自己一生都被毁了。
若是可以，她想用最残忍的手段将徐婆子杀了。
就像前世楚燕晖待她一般……
穆芷青突然笑了起来。
她与楚燕晖夫妻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被他影响了心性啊。
穆婉儿一番话说完，忍不住勾起嘴角正等着看穆芷青惊慌失措又绝望的模样。
可谁知却突然听她笑了一声。
这让穆婉儿心头有种不好的感觉，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穆芷青：“妹妹为何发笑，可是姐姐说的哪里不对吗？”
她说着，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幽怨来：“可徐婆子到底养了你一场，你竟真的如此狠心？”
“芷青，你怎么看？”伯夫人看了眼徐婆子，嫌恶的移开目光，随即皱眉看向穆芷青。
其实江氏心中是不喜徐婆子的。
在她看来徐婆子如今的凄惨模样都是她罪有应得。
如今真相大白不管怎么处置都不为过的。
可她最疼爱的女儿穆婉儿开口帮她说话了，伯夫人也暂时收起了对她的怒火。
听着江氏这般问，穆芷青突然一笑，而后开口：“回母亲，若要我说，我觉得像徐婆子这等刁奴就是活活打死也不为过，怎可因为她现在活得凄惨就饶恕了她当年做下的恶事。”
说到这里，穆芷青冰冷目光落到了徐婆子身上。
骤然被那股充满杀意的视线盯住，徐婆子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色也忍不住变化起来。
原本她以为穆芷青已经被自己养成了面团一般的性子，因此哪怕当年的事情被揭穿了，她也没有多担心。
可如今，看着面前的穆芷青，徐婆子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穆芷青说完以后江氏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满意之色。
徐婆子一下子就急了。
忙一边磕头一边道：“夫人饶命啊，老奴当年的确鬼迷心窍将二小姐带回去，可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孩子养着，还请夫人看在老奴劳碌多年的面子上饶了老奴吧。”
说罢一边哭一边朝着穆芷青跪爬了过来：“青青，你这孩子好狠的心啊，虽然我家中条件不比伯府，可我也没有亏待过你，我们二人从小相依为命，我也早就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怎能张口就让我去死……”
说着便捂着胸口痛呼出声了。
若非是知道她才是那个人拐子，旁人看到面前这场景恐怕都要以为穆芷青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了。
徐婆子一口一句亲生孩子，相依为命，让江氏看向穆芷青的时候下意识露出了厌恶来。
穆婉儿闻言也从刚才的愣神中反应了过来，笑着替徐婆子帮腔道：“母亲，当初的事情虽然徐婆子有错，可她也算是养了妹妹一场，所以还请母亲看在妹妹面子上对徐婆子从轻发落吧。”
说罢又回过头来对着穆芷青一笑道：“妹妹刚回府中，若是谁家女儿背上了不好的名声，那么恐怕日后难寻夫家。”
她笑的温柔，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温和的大姐姐在替不懂事的妹妹着想一般。
这让原本还皱眉准备狠狠处置徐婆子的江氏改了主意。
“婉儿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情到底已经过去了，这徐婆子儿孙皆亡，如今也只剩下她孤家寡人一个，想来也是罪有应得了，若伯府再对她赶尽杀绝，反倒要让人说伯府不容人了。”江氏说完叹了口气。
穆婉儿见状亲昵的挽上了江氏的胳膊。
在她身边撒娇的道：“娘这般为妹妹考虑，妹妹可要好好谢谢娘啊。”
江氏受用的将穆婉儿的手握在手中。
两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像是压根就没有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位自己的亲生女儿。
徐婆子见状心头大喜，忙朝穆婉儿和江氏磕头道谢：“老奴多谢夫人和大小姐心善，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日后下辈子一定当牛做马好好伺候二位。”
江氏喜欢被人捧着的感受。
因而这会哪怕依旧厌恶徐婆子，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穆婉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道：“对了母亲，既然这徐婆子年纪也已经大了，不如就给她在府中寻一个差事，也能让她养活自己。”
江氏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
徐婆子原本以为自己这次难逃一死，谁知道事情居然还有转机。
自己非但没有被处罚，反而还白白得了一份差事，真是幸运。
她看向穆婉儿的眼神更加感激了。
正要磕头道谢，却突然听到穆芷青嗤笑一声，而后冰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