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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扶姜于京城西郊码头上整装待发。
晓寒生需要留下来,假扮成扶姜,应付京城那些牛鬼蛇神。十二也得留下来保护阿笙,倒是桑柘和容幸,二人得知扶姜要带着谢玉琅去治病后,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容幸:“谢夫子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袖手旁观。况且屏州是我祖籍,说不定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桑柘也急忙道:“容幸要去,那我也去!”
唯恐扶姜不答应,容幸郑重保证:“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过他倒是多此一举了,就算他们不提,扶姜也没打算把他们二人放在京城。
如今和钟离越撕破脸皮,侯府势必会成为活耙子,容幸和桑柘留在那儿,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你们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扶姜的话令二人大喜,仿佛生怕她反悔一样,忙不迭地爬上了船。
陈错交代好一切,才同扶姜道:“这商船上全是我的亲信,殿下若信得过我,尽管使唤他们,他们也会尽快送你们去屏州。”
扶姜颔首,难得正色道:“陈错,多谢了。”
陈错笑着:“你我都是商人,合作而已,谈何谢字?”
待众人都上了船,船身推开了江水,划出了两道斜斜的波纹,逐渐没入雨雾濛濛的深夜,唯见一点忽明忽灭的灯火,渐行渐远。
陈错撑着伞站在岸边,听他的侍卫道:“家主,属下斗胆,西梁殿下再怎么神通广大,她也是西梁人,又如何能给家主要的东西?若是把他们交给钟离越,家主的胜算才更大不是吗?”
陈错轻轻一笑,眼眸毫无温度。
“我又何尝不知?我如今与扶姜合作,完全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可是如今,若不把宝押在扶姜身上,难不成我指望钟离越吗?”
“有何不可?钟离越虽是驸马,并无官职,但他深受皇上信任,甚至属下听闻,朝堂上的政务,大半都是经由他过目的。若钟离越开口,未必不能解了陈氏的困境。”
“你说的没错,钟离越确实有这个本事,也能最快解决陈氏的麻烦,但是我信不过他。”陈错嘲讽,“一个连自己的发妻都能痛下杀手的人,你觉得他靠得住吗?”
“可西梁殿下的底细不明,不是更靠不住吗?”
“谢玉琅信她,所以,我暂且也信她。”
但这不代表陈错真的会赌上一切陪扶姜冒险,他亦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二公子对西梁殿下似乎格外亲近,若是有朝一日殿下败了,家主还得想想,要如何斩断二公子与殿下的关系。”
陈错面色冷漠,“陈不言那个蠢货,旁人对他好上三分,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在扶姜面前都快把陈氏的家底抖干净了。日后你盯着点,别让他和扶姜走太近。”
若是扶姜真能成事,便证明她手段了得,陈不言那个小傻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若扶姜败了,那就更不能让陈不言受她连累了。
正准备转道回去,雨夜中忽有急促的马蹄传来,近了才见是陈不言的侍卫。
“陈不言怎么呢?”
“家主,二公子呢?”
陈错与侍卫同时开口,二人皆是一愣。
侍卫急忙道:“今日家主回府调派人手,二公子听闻西梁殿下去屏州,二公子便赶了过来,家主没看到二公子吗?”
陈错脸色阴沉,蓦然转头看向船只的方向,如今雨幕茫茫,依然不见了那点灯影。
陈错的侍从皱着眉道:“家主,二公子该不会就在船上吧?要不要属下即刻派人去拦截?”
陈错捏着发疼的眉心,“去哪儿拦?就算拦住了,你还能把陈不言拽回来?”
他那个弟弟最是执拗,既然偷偷摸摸地上了船,摆明了就是不想被他知道。
“罢了。”陈错无奈,“陈不言要跟就跟吧,让他出去闯一闯也好,省得整天蠢兮兮的。不过也别真让他出什么事,你派人传个信,让陈氏的人多看顾着点。”
“是。”
陈错望着茫茫江面,轻叹道:“如今只希望温氏真的有办法救谢玉琅,当年若不是他,我也活不到现在。”
虽是商户,但陈氏内部的争斗绝对不输皇室,甚至手段肮脏得令人发指。
那年陈错被庶弟陷害,身陷囹圄,是谢玉琅救了他一命,这个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如今能做的也做了,其他的就看命了。
陈错带着人离去,并未注意到,西侧的木桥下,一抹黑影伫立许久。
桥廊无光,唯有江面映着点点银色波纹,温柔地吻着谢景郁的侧脸。
杜若站在他身后,温声道:“殿下,温氏擅医,谢公子去了温氏,一定会没事的。”
谢景郁面色沉郁:“上一次见他如此,是为了容姜,你说,这一次他又是为了谁?”
杜若答不上来,只能轻叹道:“谢公子过得太苦了,明明是世家大族的嫡子,却要背负那么多东西。”
“是啊。容祁看似敬他,实则始终防着他,朝中那些大臣,又有哪个是善茬?”谢景郁吩咐,“派几个能干的跟去屏州,若有情况及时来报。”
“是。”云月又道,“这次谢公子被钟离越所伤,钟离越怕是也不会轻易罢休。殿下可要除了钟离越,为谢公子报仇?”
“除了他有用吗?容氏一日不倒,谢玉琅就不会放弃为容姜报仇。既如此,倒不知直接斩了容祁,把江山夺回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杜若暗惊,肃声道:“殿下打算动手了?”
谢景郁语气轻狂:“藏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练练手了。况且容姜已死,容祁一个黄毛小儿根本不足为惧。”
杜若大喜,“属下这就传令给卢将军!这么多年来,卢将军人虽在塞北,但他一直练兵秣马,随时准备起兵。”
谢景郁望着平阔的江面,眼里燃着狂妄的焰。
“这天下,本来就是晏氏的!容氏占了那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