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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荡漾,快船疾驰入城,满目繁华,一路风光旖旎。船行如箭,穿城而过,直至荥阳汴河之终。四人离船上岸,贾昌朝指前方而言:“此去荥阳板渚,距黄河惟十余里。吾欲于此安营,兴工挖掘。有民工十万,齐心并举,预计一年之内,可与黄河相通。”赵妙元亦表决心,欲与贾昌朝共度艰辛,共成汴河最后之贯通。
仁帝与李一杲遂别二人,驾云直上万岁山。至玲珑宝塔前,云散而落,步入塔内。赵不琼正打坐其中,修为深厚。见二人至,嫣然笑道:“陛下万安!”仁帝摆手谦恭道:“姊姊休得如此称呼,呼弟即可。”言罢,趋至茶桌,起火烹茶。李一杲亦落座,问赵不琼曰:“夫人可觉天地之异变?”赵不琼颔首,瞥仁帝一眼,笑道:“诚然,世界确有微妙之变。或因汴河之贯通,商贸昌盛;或因商社事业之兴起,气象一新。倘若盛世能延百年,世界或可升华。然吾隐忧,汴河通黄之日,冰夷或将觉醒,吞噬晋升之力,愈加强大,届时恐怕化神期高手亦难镇压。”
仁帝闻之,骇然失色,几欲失手落壶。定神而问:“若吾等不通汴黄,冰夷可否长眠?”李一杲沉吟道:“即便不通汴黄,冰夷亦能感知世界之变而醒,至多延缓一年。而通汴黄,则可借应龙之力,穿越淮河、汴河而来,或可压制冰夷。届时,元婴期巅峰之力,便可镇之。”
仁帝稍安,转问沉思之赵不琼:“姊姊有何高见?”赵不琼取出一镜,向空中一抛,镜即胀大如盘。仁帝与李一杲瞩目而观,镜中显现汴河之畔,赵妙元与贾昌朝相依偎,情意绵绵。忽见赵妙元取出诗卷两轴,乃贾昌朝之墨宝。两人指点诗篇,言辞切切。忽而紧紧相拥,情深意长。俄顷,赵妙元光华骤放,推贾昌朝而飞身入河。贾昌朝惊愕之余,亦投身河中。巨浪托起贾昌朝之身,赵妙元复出水面,招手示意。两人又紧紧相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随后两人坐于浪花之巅,头顶明月星光,脚下浪花翻滚,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倒映水中,如诗如画。
赵不琼收镜而笑谓仁帝曰:“汝姐已破筑基之境,且或为当世最强筑基,实力堪比结丹巅峰。”仁帝深施一礼道:“多亏姊姊指点,吾等方有今日之成就。”
三人围坐,茶烟袅袅,共商天下大事。仁帝不禁心动,试探李一杲与赵不琼之修为深浅。李一杲含笑而答曰:“吾尚处结丹之巅峰,然吾之结丹,非同小可,乃三丹合一之境,威力堪比元婴期之极致。”赵不琼亦自谦道:“吾仅踏足结丹巅峰之境,实力略同元婴中期而已。”
仁帝闻之,心生期盼,乃问曰:“吾三人联手,能否铲除冰夷此獠?”
李一杲摇头道:“吾二人不能轻易出手,恐扰乱此界之法则。”
仁帝闻言,神情顿时萎靡,怅然道:“岂非束手无策乎?”
李一杲沉吟片刻,言道:“若陛下肯舍弃今生及来世所有子女之性命,或可换取冰夷肉身之毁灭,陛下可愿为之?”
仁帝斩钉截铁道:“朕本应随先兄共赴黄泉,能苟活至今,已属万幸。断子绝孙,于朕而言,非难决之择。更何况,朕新婚燕尔,尚无子嗣。”
赵不琼在侧,闻言不禁动容,乃试问之:“陛下,倘若你日后得十六子女,却只能陪伴他们度过垂髫之年,便要目睹他们夭折,无法见证他们成年,陛下能忍乎?”
仁帝心驰神往,脑海中浮现儿女欢声笑语之景,又见一个个稚嫩生命在眼前消逝,不禁潸然泪下,心如刀绞。良久,方哽咽道:“姊姊,朕虽心如刀割,然若能诛灭冰夷,解救苍生,朕义无反顾!”
李一杲以神念传赵不琼曰:“夫人,若如是行,恐逆此界之天道,或不得归我故土矣。”赵不琼亦以神念答曰:“夫君,我二人至此,意在济世,事之成乃为本,否则何必至此耶?”李一杲颔首道:“善,吾从之,就此定矣。”
仁帝未知其二人已有变易乾坤之志,收拾悲怆,思及一年后冰夷或将苏醒,无意再赴开封朝会,遂于万岁山玲珑宝塔中,与李一杲、赵不琼共修。
半载有余,时序渐入寒冷。某日,李一杲长身而起,离塔出,凌山巅,昂首长啸,天灵显金花三朵。俄而,天际乌云如聚,雷池翻卷,顷刻间,天劫之雷滚滚而来,其威十倍于昔日仁帝成地仙之难。
仁帝与赵不琼亦步出塔外,举首而望。但见李一杲头顶金花三朵,随劫雷入体愈发璀璨,似有吞噬劫雷之势。雷池愈发震怒,竟化作雷龙一条,向李一杲喷出巨龙之息。李一杲面无惧色,龙息入体,转瞬之间,化为一朵绿叶,依傍金花之侧。随着龙息连绵不绝,绿叶愈发繁多,天上雷龙无可奈何,遂渐隐去。李一杲再度长啸,金花收入体内,化出一个巨大的元婴。那元婴头上金花亦有三朵,元婴摘花抛向赵不琼。李一杲收回元婴,遥对赵不琼笑言:“夫人,今到你渡劫之时。”
赵不琼颔首微笑,伸手接过金花,轻巧地插于鬓间,亦步至山顶。方才消散的雷云再次翻卷,天际劫云如墨翻腾。电闪雷鸣间,天劫之雷再次劈下。李一杲伸手接住一雷,细细把玩,笑道:“夫人可安心渡劫,吾欲探寻此雷之奥秘。”
不逾半时,赵不琼亦渡过天劫,成仙得道。赵不琼飞出元婴,伸手摘下髻上金花,吞入腹中。元婴竟迅速长大一倍有余,赵不琼收回元婴,与李一杲手挽手谈笑风生走回玲珑宝塔前。仁帝趋前拱手祝贺道:“姊姊与姊夫渡天劫如戏,轻松至极,令人钦佩!”两人笑道:“厚积薄发而已,来,我们继续品茶,共商对抗冰夷之策。”三人遂回归玲珑宝塔中,一边品茶一边畅谈。
时序渐寒,且较往昔尤甚。白雪纷飞,银装素裹,举目皆是皑皑之景。仁帝心觉异样,忧形于色,乃言曰:“冰夷之天赋恐已觉醒,如之奈何?”李一杲闻言,笑谓:“既来之,则安之,何忧之有?”仁帝瞥见李一杲与赵不琼皆神色自若,遂释重负,念及苍生之安危,遂辞别二人,匆匆归开封,筹谋朝廷赈济百姓之策。
仁帝既辞,赵不琼乃取无问仙所赐之仙葫,安于玲珑宝塔之阵眼。李一杲心照不宣,亦出二儡偶,施展法术,俄顷间,儡偶幻作李一杲与赵不琼之形貌,于宝塔中幽修。而李一杲与赵不琼则手挽素手,步出宝塔,化作两缕清飔,飘然而逝,径赴荥阳。
朔风呼啸,白雪纷飞,天地间弥漫着一片萧瑟之气。及至荥阳汴河之工地,但见工程已辍,唯余数十名民工巡逻守望,余众皆归家矣。工地临时搭建之庐舍,多为空荡,仅十余处尚存炊烟袅袅。两缕清飔掠地而下,化作李一杲与赵不琼二人,续步前行。须臾间,已至前方工地之指挥所。朝内一窥,见桌案之上,贾昌朝正展巨幅图纸,似为工事之图,挥毫落墨。侧有赵妙元忙于烧水煮食。李一杲与赵不琼轻推扉入,赵妙元与贾昌朝举目见二人,喜出望外,迎入室内,敬上热茶。
赵不琼嫣然一笑,曰:“清虚,尔乃真帝之娇女,仁帝之同怀,赫赫公主帝女花,又为筑基大修之士,何须亲执炊爨之事乎?”
赵妙元亦含笑而答:“吾乃贾昌朝之未婚妻,黄淮商社之同仁,汴河工程之役夫。工程暂停之余,炊烟起处,岂非吾职所当为乎?”
赵不琼与李一杲闻言,相视而笑,颔首赞许:“看来情爱之力,真能令伊人焕然一新也。”
四人共话片刻,李一杲忽露凝色,云:“今岁寒气逼人异常,疑是冰夷天赋已觉。依吾观之,春回之前,冰夷或将提前觉醒,尽吸寒冰之气,终成化神之境。届时,寰宇之内,无能制之者矣。故,汴河务必于冰夷觉醒之前,直通黄河方可。”
贾昌朝与赵妙元闻言惊愕,急问策应之策。赵不琼曰:“清虚,吾等适才所见,工程惟余最后数百武。以汝今时之力,兼之汴河河神之尊,冲破此数百武,直达黄河,岂非难事?”
赵妙元惑然不解,乃问:“吾于武艺颇为自负,遇结丹期高手,亦有胜算。然开挖汴河之术,吾实不解。”
李一杲接口道:“此乃因汝与贾昌朝尚未真正融合彼此之力。情侣之道,非但生儿育女,更在心神相通,能力互补,共成大业。汝等当深思之。”
赵妙元与贾昌朝见李一杲辞色严厉,相视无言。赵不琼嫣然一笑,安慰道:“汝等试想,贾昌朝善制奇器,清虚则能驭水。何不深思,若有坚钢一块,如何断之?”
言犹未了,贾昌朝恍然大悟,拍案而起,大声道:“吾得之矣!来,妙元,随我来。”言罢,携赵妙元推门而出,迎风而立。
赵妙元茫然随之,至一旁雪堆前。贾昌朝指雪而言:“妙元,汝能令此雪飘起乎?”
赵妙元伸指一指,雪即飘起。贾昌朝复言:“令雪疾旋,愈快愈佳。”
赵妙元运法,雪旋渐快。贾昌朝在旁指点,雪渐成巨轮,徐徐切割于地,须臾成深沟,石破天惊。复化雪为粒,高速旋转冲刷,石被冲出甚远。赵妙元顿悟,喜道:“善哉!此即事业爱情双生之真谛也。”
两人欣然归室,谢过李一杲与赵不琼。贾昌朝展图而言:“汝等稍待,吾先设计方案,与妙元法力相合,开挖最后一段。吾信不久即可贯通。”言罢埋首图纸之上,奋笔疾书,不复他顾。
三人共话片刻,赵不琼忽问:“清虚,汝囊中是否藏有阴阳大阵之兵书?”赵妙元颔首,探囊取书,奉于赵不琼。赵不琼接书于手,骤然一撕为二,清虚愕然。赵不琼将撕成两半之兵书还于赵妙元,道:“此书汝父兄皆误解,汝当倒读此书前后,深悟其义。汝能否领悟,决定最终能否诛冰夷。”
赵妙元接书,依言倒读,奇事骤生。撕成两半之兵书,竟自复原如初。赵妙元启书视之,阴阳大阵之名已变,名曰“神魂两分大法”。细览之,乃知此书讲述如何将神魂分为阴魂、阳魂,使神魂法力倍增之术。赵妙元愈读愈迷,不觉已历数时之久。直至贾昌朝呼之不应,轻拍其肩方始回神。抬头四望,夜色已深,李一杲与赵不琼已不知所踪。贾昌朝笑曰:“彼二人去已久,见汝沉醉书中,不忍扰之,嘱我待月上中天时唤醒汝。”
自是日起,昼时赵妙元依贾昌朝之术,将坚冷之冻土,一一割成方块。贾昌朝命众民工以雪橇曳此土块,分列两岸。而夜间,赵妙元则修神魂两分大法。不逾月,竟已挖通黄河与汴河。
黄河虽已冰封,然冰下之水仍潺潺而流。及至两河相通,黄水注入汴河,与汴河冰下之水交融。赵妙元忽觉神魂与两河相融,一声脆响,剧痛彻骨,神魂竟分而为二。二魂交缠共舞,携手遨游于黄河之中。
直至河之尽头,雪山皑皑,绵延无际。复沿黄河下行,穿越汴河,直入淮河,过洪泽湖。至淮河之尽,见大江滔滔,奔腾不息,却无冰雪覆盖。顺流而下,直入大海,无边无涯。
神魂不甘,逆流而上,过大江,至洞庭。忽见一老龙,眉宇间满是慈祥,向二魂招手。老龙与二魂相谈甚欢,二魂称之为应龙爷爷。应龙赠二魂一龙珠,二魂拜谢而别。二魂畅游大江,其乐无穷。直至疲惫不堪,方返回汴河。
神魂还窍,赵妙元悠然觉醒,瞥见己身已卧于玲珑宝塔之内。侧目而视,贾昌朝忐忑不安地侍立于旁。瞥见赵妙元苏醒,贾昌朝喜形于色,呼曰:“汝终苏醒,甚善!”赵妙元拭目而视,惑然问曰:“吾等岂非在汴河工地乎?何以至此?”贾昌朝含笑对曰:“汴河贯通之际,汝忽大叫而仆地。幸得李兄及时赶至,将吾等移送于此。汝已昏睡七日矣。”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倏忽已至乙亥年大寒前夕。李一杲、赵不琼、仁帝赵祯、清虚仙子赵妙元及贾昌朝五人,齐聚玲珑宝塔之内,共商诛灭冰夷之大计,静待大寒之至。
仁帝沉吟道:“明日即是大寒,寒气将至极点。依我等所料,冰夷将于明日苏醒,尽吸天地极寒之气,一举成就化神之境。”言罢,众人皆默然,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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