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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这也值得高兴?
乱葬岗上多的是无名的死者。
临近岁尾,官府会差人前去祭拜,让这些孤魂野鬼也能得些纸钱,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过寒酸。
但谁也没想到,这次祭拜竟然出了事。
十一月初九早上,穆戎便被京兆尹府的人吵醒。
前院里,府尹齐楠皱着眉,瞪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差吏:“一会见了侯爷马上认错,否则本府也保不住你!”
“是,是!属下省得。”差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齐大人这么早入府,是有何要事?”穆戎姗姗来迟,今日他不当值,穿着月白色压纹长袍,深紫色的腰带上坠着双鱼玉佩,长发被玉冠束起,整个人少了肃杀之气,多了一丝温文尔雅的感觉。
齐楠一时有些晃神:原来不当差的侯爷,竟然是这副模样。
见齐楠怔愣的看着自家主子,穆易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提醒:“齐大人?齐大人……”
齐楠这才缓过神来,他忙问道:“昨夜胡杨岗上失火了。”
胡杨岗便是京城之外的乱葬岗,那一处平常人避之不及,便是失火也无甚影响。
穆戎有些不解:“那里不近民宅,又少人烟,便是失火又有什么要紧?值得大人一早便过来。”
说完,他的目光瞥向跪在一旁的差吏:“这又是为何?”从穆戎进来的那一刻,差吏便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此刻更是一声不吭。
齐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但终归是自己的下属,他解释道:“每年这个时候本府都会着人去胡杨岗上给那些孤魂野鬼烧烧纸钱,昨夜便是让他去的……结果此人胆小,被岗上的声响吓得魂都飞了,把纸钱一股脑丢过去,也不等火灭便跑了。这……这才酿成了大祸。”
说完,那差吏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穆戎沉默的看着二人,片刻后说道:“齐大人也是好心,此事不过是意外罢了。更何况并未酿成大祸,又何须如此担心。”
“本来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但前些日子刚从天牢拖出来一个死囚,前些日子听说还有护卫前去胡杨岗查探……本府担心此次大火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京城的防卫皆依托于侯爷之手,便想着向侯爷汇报一二。”穆戎明白了过来,齐楠这是担心被人猜疑,想着提前向穆戎报备,避免被护卫查出后降罪于他。
于是他长眸微眯:“本侯早就听说齐大人爱民如子,连胡杨岗上的孤魂野鬼都能得你如此善待,想来百姓的赞誉不假……如今正值初冬,气候干燥,再说京城已经三个多月未曾下雨,天干物燥的难免会出些意外,昨夜大火未必就是祭祀的原因,事有巧合也说不准。”
说完,他看着齐楠逐渐好转的脸色,又补了一句:“眼下各处又要送年礼如今了,本侯每日为着城防的事宜已经分身乏术,京郊之事更是无暇顾及,齐大人大可放心。”
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齐楠这才放下心来。
向着穆戎作了一个平揖:“本府谢过侯爷。”
齐楠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穆戎已经答应不会过问此事,他便也不再逗留,只是在心中记下这个恩情,回府后让妻子多备些年礼,待除夕时前来答谢。
送走了齐楠,穆戎踱步回了星辉堂。
徐容容正在园子里喂兔子,见他回来便站起身,将怀中肥硕的白兔给了洛书。
跟着穆戎进了内室。
她的身上沾染了几根兔毛,穆戎见状走近几步。
徐容容下意识的后退。
“别动。”他的声音温雅,抬起头将站在她身上的绒毛拿掉。
然后递到徐容容眼前:“你躲什么?青天白日的,我还能对你做些什么不成?”
徐容容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面颊微微泛红,斜乜了他一眼。
这一眼,挠的穆戎心里痒痒的。但他如今和徐容容的关系好容易缓和了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于是岔开话题:“魏时的尸骨被三哥带走安葬了。”
徐容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京兆尹府的府尹齐楠过来,说了乱葬岗失火一事……魏时和他爹娘的骨灰就被扔在那里。”他回答道。
“那也未必就是……”
“一定是。”穆戎肯定道,“三哥这人太过念旧,尽管魏时背叛了他,但……他还是不忍心让那人流落荒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徐容容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她有些疑惑:“可此事为何宁王不提前与侯爷相商?”
穆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在容容眼里,本侯难道竟值得别人事事托付?三哥将来是要登基为帝之人,他亦有自己的手段和本事,这些寻常之事他自己处置亦十分稳妥。”
说完,他的目光愈加温柔:“这世间,唯有夫人的事才是我想要包办的,只可惜……我家夫人不给机会。”
徐容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后退两步避开了他。
只可惜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根本无法忽视,干脆走到门边透了口气。
却看到洛书正在给兔子喂菜叶。
“你别再喂了,白玉白绒都快被你喂成小猪了。”她嗔怪道。
“奴婢知道啦。”洛书笑着应道。
站在旁边的穆戎心头微颤,他紧走几步:“白玉、白绒是什么?”
“是夫人给这两只兔子起的名字……肤色柔亮这只叫白玉,性子温和又爱掉毛的那只叫白绒,侯爷瞧着可还妥帖?”洛书解释道。
“夫人起的名字,自是妥帖!”穆戎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欣喜,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连徐容容都感受到了。
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侯爷这是怎了?”
穆戎的眼中似有莹莹之光在流淌,很快又笑了起来。
她给它们起了名字,是不是代表她接受了自己是它们的主人?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长长久久的和它们相处?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长长久久的和他相处了呢?
他目光闪闪:“我……高兴。”
徐容容瞥了他一眼:她是给兔子起名字,又不是给他起,这也值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