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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喜乐就鼓起勇气来找万商了。
万商问:“那管家理账呢?”
万喜乐不假思索道:“那个当然要学了!”
万商闻言点了点头,不是单纯厌学就好。
时人喜欢算虚岁,但万商习惯算周岁。按周岁来说,万喜乐过了年还不到十六呢。她生日在六月里,所以要到六月份才满十六周岁。
十六岁的小姑娘应该做什么?
当然是念书啊!
琴棋书画就当是兴趣课;管家理账可以算是数学课。兴趣课可以不用太投入,但主课不行,主课要认真学。主课除了数学……还有语文啊!语文其实就是多读书。
万商说:“那你就去读书吧!”
“哎?”
“跟着你表哥读律法也行,先读个一年律法,好歹心里知道轻重了,日后别人也没法在这里拿捏你了,然后四书五经里头,你可以挑着把《论语》和《尚书》读了。”
“哎??”
读《论语》是因为皇权和世家终有一战,万商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都盼着皇上能赢,而皇上赢了之后,科举制肯定会大兴,到时候儒家文化还会迎来巅峰。
而《尚书》中多是一些涉及政治的言论和史实,是很值得读的。
万商说:“之后呢,我建议你去读历史。多读多记多想!”
“哎???”
迎上侄女惊奇的眼神,万商笑着问:“不喜欢琴棋书画,那喜欢读书吗?”万喜乐想了想说:“喜欢的!”
“那就去读吧!”万商帮侄女理了理鬓发。
插手了谁家孩子的教育,就得赶紧和那家的家长通气。
见到嫂子詹花花时,万商是这么和她说的:“我知道嫂子您督促喜乐上进是为了什么,如果她好好学一门手艺,比如女红,这是能往下传的,子孙后代都有饭吃。”
詹花花立马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万商道:“嫂子想得很有道理。但我们如今和世家不对付,不是东风压过西风,就是西风压过东风。如果我这一辈子能稳稳地压过他们,那喜乐作为我的侄女,她自然会有一世的富贵。而如果我被世家压过,那实话实话,到时候肯定会牵连你们,那样的话……喜乐免不了要吃苦头。所以,我更盼着喜乐现在能多读一些书。读了书,胸有自有丘壑。那以后的境遇无论是高,还是低,她都能熬下来、闯过去。”
如果万商赢,那喜乐无需靠女红吃饭;如果万商输,只凭女红也救不了喜乐。
詹花花认真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虽然琴棋书画不是一般人能学的,但书本上的知识就更不是一般人能学的了。喜乐要是愿意念书,那她当然也支持喜乐读书。
万商就和詹花花商量着要怎么去给喜乐请一个合适的老师。
不知道“孩子们”是不是都扎堆出现烦恼,到了傍晚时,万商迎来了詹权。
詹权白天时在衙门里被他舅舅云向江劈头盖脸说了一顿。当然,是背着人说的,没闹到人前去。但詹权依然很郁闷。在他心里,他一直和舅舅很亲,舅舅也一直对他特别好,哪里能想到舅舅心里既然积了这么多的怨气?
时人守孝的规矩是如果在孝期,那就尽量不要去别人家里拜访。
因为会把“晦气”带过去。
门庭越贵重,越看重这个。
同时,守孝的人也不会在自己家里宴客。但出了热孝后,如果有那种非常亲近亲戚,他们自己心里不忌讳、愿意上门,那也可以上门。这也是为什么万商的大哥大嫂第一时间上门了。后来万商大嫂在府里长住,是因为大哥回老家帮她办事去了啊。
但换到云向江这边,云夫人又不需要他们帮着办事,没必要把人请家里来吧?詹权和詹木舒两兄弟呢,又因为在守孝,所以没主动往舅舅家里去。但要说他们心里没有舅舅,这绝对是冤的!因为他们逢年过节,都把礼送到了,一次都没有落下过。
除了府里公账给的礼,詹权和詹木舒私底下还都亲自准备了礼物。
这能是不要舅舅的表现吗?
但云向江也有话,他觉得如果詹权心里有他这个舅舅,不方便上门的话,那等休沐日,他们舅甥俩在外头吃个饭,这总可以吧?但詹权从来想不到休沐日去找他。
而说到这个,詹权就更冤了!
他根本没有休沐日可言,因为他从皇上那里领了秘密任务!
什么叫“秘密任务”?
那就是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所以,过年期间的十几天的假期,他去乡下调查时还蹭了万商的行程,大家一起先到五溪铺,然后詹权偷摸着去了周边村子里。
他没法和舅舅解释说,自己真的很忙。
云向江不仅怪詹权,还怪詹木舒,觉得詹木舒那个传记在京城内闹出那么大动静,却也不知道去看望舅舅。可詹木舒也冤,说起来嘛,他确实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但实际上他真没出府几次,后来都是宋书生跑到侯府来见他,而不是他去见宋书生。
詹木舒还不是惦记着自己在守孝吗?反正他给舅舅送着礼,每个月还给舅舅写信,在詹木舒看来,这已经很够了啊。真带着孝去舅舅家里,那才是不敬重舅舅吧?
但云向江就是觉得他被外甥们抛在脑后了。当年舅舅对你们的好,你们现在都没良心地忘光了?现在那个女人的兄弟在府里住着,你们都跑去讨好那个舅舅了吧?
哈,你们和那个舅舅有血缘关系吗?你们喊他舅舅,他应你们吗?
要是云向江只单纯抱怨外甥,没有牵扯到万商和万苟,那詹权肯定第一时间认错。甭管真相是怎么样的,既然让长辈心里不舒服了,那千错万错就都是小辈的错。
可云向江说到了万家人。
詹权对万商的敬重自不用多说。一个是因为万商确实人品贵重,而他这个人重情记恩。另一个则是因为难道万商是白享富贵的吗?从先侯爷去世到现在还不满一年,要不是万商胸有丘壑、掌控大局,谁知道在世家的暗算下,府里会是什么样子?
就是万苟,詹权确实没和他经营出什么感情来,但冬天那么冷,万苟带着亲儿子毫无怨言地跑了一趟老家,连年都在外头过的,为的是去处理先侯爷父母和先侯爷姐姐的坟茔等事,这是不是在为詹家做事?既然是,那是不是应当敬重人家一些?
所以当云向江话里话外看不起万商和万苟时,詹权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份不舒服中又夹杂着许多茫然。
我那个很好很好的舅舅怎么忽然就不明事理了?
这么着的,詹权回到家时难免有些垂头丧气。关键这些破事还不能和亲娘说,那是他舅舅,更是亲娘的兄弟,真说了,亲娘心里得多难过啊?也不能和詹木舒说。
走着走着,詹权就走到了万商这里。
见他这样子,万商主动问:“怎么了?是差事不顺利?”
云向江的那些事,詹权也不好和万商说。恰好呢,他的秘密任务也不太顺利,他就应下了这句话。虽然是秘密任务,但皇上之前说过,这差事可以叫太夫人知晓。
詹权就说:“上次舒儿提到的那个人,就是想要强纳吉祥街后巷苍大夫为妾的那个商户,他们家确实是接连地姑表做亲、姨表做亲,以至于现在子嗣十分艰难……”
“这不是挺顺利的?终于算是有一个实证了。”万商说。
詹权摇了摇头:“查出真相是一方面,可叫人如何去接受真相……想是更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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