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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明若想动一动,就得先恢复南北联系。
估计省府的人快急死了,他们还在这悠闲练兵。
七月二十,军营斥候四处。
祖家的那些家丁才是真正的斥候,他们比辽西精锐营兵更精锐,能单独长途奔马,一半人可以骑射,曹文诏知道他们的厉害,与祖大春商量后,一千人分五队,让锦衣卫带着去查探军情。
王屋山、乌鞘岭、太岳山、吕梁山、汾河河谷,顿时马蹄滚滚。
韩爌在张家耐着性子住了几天,听闻大军派出一千斥候,顿时对几人哈哈大笑,“好,该做事就做事,该博弈就博弈,陆天明是个合格的大员,他与老夫想法一样,不会把事做绝,咱们该去表示诚意了。”
次日中午,十几辆豪华马车来到王官谷。
谷幽壑深,河边繁忙;
泉秀溪丽,人仰马嘶;
景色醉人,耳朵嗡鸣。
眼睛和耳朵不在一个位面,村民与士兵如此和谐,让这些大员无比难受。
短短几天,陆天明竟然变成了本地人,不可思议。
按察使唐斋山先一步回村,不一会就跑了出来,“阁老,诸位老大人,钦差去了太原,早上刚刚走。”
嗯?!
大军在这里,他一个人瞎跑什么。
曹文诏一身臭汗的铠甲换掉,穿单衫跟后面,来到众人面前拱拱手,“锦衣卫带来的消息有点乱,陆大人很生气,亲自去查探军情,诸位老大人里面请。”
韩爌很无奈,陆天明只收到‘敌意’就跑了,既然是来送诚意,最好还是在这里住几天吧。
众人跟随曹文诏到司空庙,咦!原来这里不吵,山谷有声音汇聚放大效果,司空庙正好在小山坳,村子里的房子把声音堵住了。
他们都曾拜会过司空庙,自然会到中院上柱香,到后院一看,东厢房下全是凳子,中间两个桌子,墙上挂满舆图,妥妥的作战中心。
舆图吸引了韩爌,他看的很认真,不一会,李腾芳、曹于汴、张久征、以及首次加入队伍的杨煊也趴在墙边。
杨煊做过江西布政使、湖广按察使,对实务比几人感触更深,这舆图山山水水非常清晰,内外长城和城池位置也很准确。
看一眼就知道山有多大,河有多长,府县位置,驿道途径等全部清晰可见。
“谁告诉他舆图这么画的?若出自他手,单凭这个技能也能名垂青史了,难怪他能坐得住,这图上把流贼的情形画得清清楚楚。”
众人疑惑看向曹文诏,老曹摇摇头,“下官不懂,好像是在文牍司汇总后重新绘制,陆大人有好几张。”
韩爌继续问道,“是出自他手吗?”
这时旁边一个女音道,“韩阁老,是出自文牍司堪舆百户所,陆大人给了他们一个底图,让文牍司补充绘制。”
韩爌对一个妾室插嘴很不悦,扫了她一眼,突然老眼一瞪,“谁家的女子?老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贱名不足挂齿,妾身在诏狱见过韩阁老。”
韩爌马上明白了,但他忘记是哪个公侯家,疑惑看向李腾芳,后者轻咳一声,“这位是李姑娘,非黄册之名,虞臣不要再提了。”
原来是英国公放到阉党里的那个侯爷,这是醋味上来了,老头们身后就跟着一位乖巧的女子,刚才与两位婢女到东屋卧室,把李开夏‘挤’了出来。
“李姑娘,老夫没什么恶意,陆天明有什么话留下吗?”
李开夏淡淡一笑,“阁老误会了,杨妹妹乖巧可亲、温柔贤淑,老爷肯定喜欢,他没留什么话,但您也等不到人。”
“为什么?”
“因为十天后,曹总兵也会出发。”
几个老头又看向曹文诏,老曹讪讪而笑,“下官乃剿匪总兵,得到晋中参与会战。流贼目前大都在晋中周边的大山边缘,肯定会有一场战事。”
“为何是十天后?”
“早去无用,他们没有出山。”
“如同稷山边缘的流贼一样?”
“没错!”
韩爌突然低头沉思起来,李腾芳、曹于汴、张久征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杨煊却再次说道,“这些反贼竟然在瞒天过海,必须把这个王自用杀了。”
曹文诏没说什么,李开夏给他们放下一壶茶,转身离开。
李腾芳给几人倒茶,韩爌朝两人摆摆手,示意杨煊出来说话,两人从学堂后门出院,来到半山腰位置。
看着山谷中热闹的情况,韩爌越发阴沉,对身后跟上来的杨煊道,“暂时不要说了,所有人都以为陆天明主要事务在太原,但他一开始就认定晋南决定一切,单凭这份眼力已超越很多人,他走在我们的前面。”
杨煊点点头,“人一多思维乱了,我们想不到他如何破局,原来他在我们不注意的地方下手,大明朝没有他这样不受待见的皇命钦差,但他毫不为意,一个月后,他就会强行主导晋南事。”
“是啊!”韩爌叹气一声,“老夫也是蠢,他获得六千人的军心,那就获得了一切,老夫若折腾,他该下死手了,可兵源从哪里来呢,这里只能代表他有办法留下,不会被排斥,募兵依旧不可能。”
杨煊突然咳嗽一声,“兵源一定来自流贼,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如何降服流贼,如何让流贼死心塌地,如何让晋人相信流贼。
流贼八月进攻临汾已成定势,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天明放任他们劫掠,流贼抢劫三十万石粮后,他从后面追杀。
这样既获得生意需要的钱粮,又能绞杀大部流贼,还能清理粮商,进而掌控平阳府田产,获得晋人的信任?”
阴谋论很彻底,但很合理,一切都圆回来了,韩爌眼神闪烁片刻,立刻斩钉截铁道,“我们在自误,必须真心谈谈,老夫与他汇合一下。你身体不好,那就坐镇蒲州,暂时不要发动对他的围攻,所有人都不能动,以免不可收拾。”
杨煊点点头,语气有点佩服,“他什么都没做,就让咱们自己做出改变,单此能力,在京城锦衣卫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