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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恩眸色微顿。
“端公,夫人在门外求见。”
宋怀恩头声音冷漠:“不见。”
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地牢里差役满满当当地跪了一地,为首的人开口:“是属下办事不力,让夫人闯了进来。”
可夫人挺着大肚子,手里握着一枚银簪,随时要戳破肚皮,里面可是宋怀恩的骨头,要是出了差错,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拦。
“你来干什么?”
“你又是在干什么?他犯了什么错?”
李争鸣塌了一半天,又被林莺时顶了起来:“下官冤枉。”
女人一袭榴红色的薄绒披风,脸上未施粉黛,可雪肤花貌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眉间的花钿红胜火。
似一团火星滚入男人幽冷的眸底:“跟我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吗?”刚刚地牢里的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净是些龌龊的想法。
倏然盖在肩头的紫貂鹤氅把林莺时的怒气压下去不少,她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这么冷的天,你以为我想东奔西走,沈月殊怀了李争鸣的孩子,说要是李争鸣没了,她也不活了,吊死在我面前。”
“你是来替李争鸣求情的?”宋怀恩一脸的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把李争鸣当个屁给放了行吗,要不然沈月殊吊死在咱家,那不就成凶宅了?还怎么住人呀。”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男人漫不经心地抬起黑眸,看来是他误会了,沈月殊和李争鸣真的是情投意合,不是为了方便林莺时和陆九昭通奸。
“要不然我跪下求你?”
“那倒不必,你现在有孕在身,被旁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苛待你呢。”
“你也没有厚待我。”她戴上兜帽,跟在宋怀恩身后。
男人疑惑地回头,似乎在好奇她怎么还不走,这么冷的天,要不了一会脸就会冻伤。
“李争鸣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要不然沈月殊问我要人,我拿什么给她。”说完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宋怀恩身后。
宋怀恩喜静,特意辟出来一间院子办公,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笔阁”三个大字。
林莺时对着牌匾看了半天,不自觉地想到了一言堂。
她骨架小,男人的鹤氅对她来说太重了,穿了一会就觉得肩膀酸,回了屋就取下来。
“你不冷吗?”她不经意问了一句,看似在关怀宋怀恩,实际上是自己冷了。
“送两盆炭进来。”
烧了炭,房间里暖融融的,林莺时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又犯困了。
宋怀恩翻阅文书的手一顿,偷偷地看向她隆起的肚子,就她动不动哈欠连天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怀孕了呢。
“我眯一会。”她找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把自己的红披风垫在下面当褥子,紫貂鹤氅当被子,最后解开对襟短袄上的镶金宝扣,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软枕,枕在上面,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这还不算,还给自己哼小曲,自己哄自己睡觉。
“你还真是半点不亏待自己。”
“我干嘛亏待自己,我脑子又没有病,你要是自己都不心疼自己,那还指望着谁心疼你。”
宋怀恩被噎住了,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她音色绵软,轻柔,宋怀恩听了好一会,很快那声音被轻微的鼾声替代。
林莺时是被饿醒的,醒来看着外面的天光,还以为时辰还早,实际上已经到酉时了,早就该用晚膳了。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还没忙完。”
看着旁边堆积如山公文,林莺时把椅子放好感慨万千:“这叫能者多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最好不眠不休,最好积劳成疾,最好英年早逝。
宋怀恩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这还是林莺时第一次夸他呢。
“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忙吧。”
“我忙完了。”宋怀恩心虚不已,林莺时睡着之后,他也睡了,也才刚醒没多久,要是细看的话,侧脸还有睡痕呢。
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就这么睡过去了,这可是史无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