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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送了他一只长命金锁,亲手挂在他脖子上,保佑他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公仪休一刻也不曾取下来。
不多日,他听闻他还有一个太子皇兄,只比他年长半岁。
他在大殿上见到一回,高座之上,那样漂亮的一个人,神采飞扬,恣意倜傥。
相比父皇母后,皇兄对他算不上热络,甚至说得上敌对。
公仪休便刻意亲近,百般讨好,发现皇兄也带着一只长命金锁时,他很是高兴地拿出自己的,一声一声叫着“皇兄”。
公仪灏却一拳把他打倒,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阿羞是吧?你凭什么叫我皇兄?你父亲杀了我父皇,霸占我母后,害我此生再不能以真名示人,你和演什么我兄友弟恭?做什么大梦?”
公仪休吓坏了,泪流满面地求饶,“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公仪灏到底没掐死他。
“滚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公仪休狼狈地被赶出来时,玉石阶上,长夜无月。他用指尖擦了擦脸上的泪,放在唇边舔了舔。
咸的。
人的眼睛,竟会流出这样的东西。
阴翳的眼底,无声漫出暗色,深藏的狠戾隐约浮出水面。
流泪和求饶,是他从被仗杀的小宫女身上学来的。看来他这个皇兄不容小觑,他以为自己学的滴水不漏,可他这个太子皇兄,险些第一个看破了他。
来到这里的第一日,公仪赫律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他支吾着不会说话,只能比划着,要扒下来那三个和尚的人皮。
公仪赫律大笑着允了。
后来他将三张人皮放进卧房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从何处爬到了这里。
两腿直立的人,他尚且不会做,更不知道如何做一朝皇子。
他拿着这副满是烂疮疤的身子暗中观察,学人说话,学人穿衣。
他很快就都学会了,却仍装了三个月听不懂。这三个月里,带他的老嬷嬷偶与人嚼舌根,说话也不背着他,于是便知道了自己为何被接回宫中。
原来公仪赫律手刃了亲叔,夺妻掠子。
至于为什么不杀公仪灏,甚至存续了他的太子之名。
一是那南淄来的皇后确有几分姿色,公仪赫律居然也是真的情根深种,为了让她甘愿委身,便留了威胁她的把柄。
二是这公仪赫律做王爷时做的荒淫无道,痴迷丹药,坏了根本,恐怕再不能有后了。
在偶然听说经年前的一则旧账留了根,叫他知道了“阿羞”的存在,到底是不甘这抢来的江山再还回去……
才有了接他回宫这一遭。
公仪休至此了然。
原来,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取代皇兄。
这并不容易。
宫里的人各个叫着他二皇子,却对他从何而来的心知肚明。
门缝里的眼睛转到了背后,仍旧在那儿,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他。
皇兄和他却那么不同,从一出生,就什么都得了天下最好的。
御花园中,他看见母后给贪玩的皇兄喂糕点,仔细地给他擦嘴角的碎末,在他将糕点喂鱼时笑的温柔如春风。
他想,原来这就是一个生身母亲看孩子的眼神,和羊的眼睛那么不同。
皇兄还有个亲教太傅,年岁相当,气度不凡,既是老师,也是玩伴。这位小太傅颇为严肃寡言,从未正眼看过他,只有面对他皇兄时才显出好言好语,孜孜不倦。
据说先皇打算的长远,一出世就立了储,为了请这位万里挑一的太傅更是远走北疆,翻越了重重雪山。
皇兄有活着的娘亲,有死去的亲爹,有亦师亦友的好友,甚至包括自己的亲爹,都在围着他亲爱的皇兄转。
天之骄子家破人亡,还是比他这个吃羊粪长大的杂种高贵。
刚巧,他正缺一个像样的光彩人生,皇兄拥有的,都很合他的意。
他很乐意接手。
届时,皇兄的一切,都终将属于他……
“阿羞。”
他最恨听到这个字。
父皇指给他的随侍,因为说了一句同音字,直接被他杖毙。
他现在是大雍的二皇子,这段过往应当深埋往昔,像那座庙一样付之一炬。
可惜他那一事无成的亲生父亲,记得改掉公仪灏的旧名,却只给他赐了个姓。
不过无妨。
无妨。
他能从羊圈里爬到皇宫,也能爬到距他一步之遥的高座上。
等他登上皇位,这黝黝过去,天下再无人敢提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