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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作弓马娴熟的骑兵——”
他拈起她一缕青丝缠绕在扳机上,“光是一石强弓,便得用三年生的小叶紫檀阴干两年,牛筋弦浸足九道桐油。”
王熙凤望着雾中仍在挽弓的板儿,少年脊背已沁出汗渍,在粗布短打上晕开深色痕迹。
贾环的嗓音混着火药余味钻进她的耳蜗:
“我看了先帝留下的折子,当年南安郡王兵败,是因为真真国水师新造的铁甲舰,船头裹了三寸精钢。
咱们的箭镞……”
他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她掌心红痕,“竟连人家的漆皮都没能蹭掉。”
太湖风涌进窗棂,吹散床帐间残存的旖旎。
王熙凤突然攥住贾环把玩火铳的手:“既如此,你精武堂墙上那些弓箭……”
“不过是哄孩子玩的。”
贾环反手将她拽进怀里,龙涎香混着火药味扑面而来:
“就像姐姐当年拿糖人儿哄我背《千字文》——不过是逗个趣儿罢了。
真正要命的……”
他忽然咬住她耳珠,声音轻得如同情话:
“是工部今年新铸的八十门红衣大炮,唤作‘铁树开花’。”
王熙凤挣开他怀抱,赤足踩过满地凌乱的诰命服,云纹金线缠上纤细脚踝:
“你既看不上骑射功夫,为何应承板儿的事?”
贾环慢条斯理地系着龙纹腰封,蟠龙玉佩撞在鎏金帐钩上叮当作响:
“火器营要的是眼明手稳的机灵鬼,那孩子能在雾里射中草靶红心——”
他忽然抓起枕边玉带钩掷向铜镜,镜中映出板儿正搭箭的侧影:
“这般目力,稍加调教便是天生的瞭望手。”
窗外传来战船启航的号角,贾环将火铳塞进王熙凤手中:
“告诉那孩子,明日去玄武大营寻金参将。
来年开春征讨真真国,我要看他站在桅杆顶上——”
他俯身轻咬了一下她肩头点下的胭脂痣,打着哈欠道:
“用千里镜替我寻出敌舰的命门。”
王熙凤疼得倒抽冷气,手中火铳却攥得更紧。
晨光漫过太湖波涛,将龙纹大氅上的金线染成血色。
她望着贾环踏出房门的背影,突然扬声道:“若板儿少根头发……”
“姐姐尽可拿这火铳轰碎我的麒麟甲。”
贾环的笑声混着战马嘶鸣传来,“不过记得装足火药——
你手里那柄,能连发二十八弹呢。”
“对了——”
天子突然调转马头,又朝她笑道,“如今神京城没有宁荣二府,只有瑞德行宫,你且把这姑苏产业安排妥当了……
到时候朕班师回朝,还等着找你讨债呢!”
王熙凤杏眼圆睁,双手叉腰,面上虽作嗔怒之色,嘴角却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啐道:
“好你个没脸没皮的皇帝!
合着是早就算计好了,连个和离的寡妇都不放过,也不嫌旁人戳你脊梁骨!
你倒是自在,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一大摊子事儿给我。
我巴巴儿地给你操持姑苏产业,到时候若少了分毫,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还讨债,也不知你哪来的脸皮,倒像我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似的。
哼,你且放心去,我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等你回来,要是敢挑出一星半点的毛病,可仔细你的皮!”
说罢,又轻轻跺了跺脚,望着贾环远去的方向,眼角残余的春雾化为了两汪温柔水。
且说这日,太湖畔微风轻拂,掠过织造府那蜿蜒曲折的九曲回廊,几瓣残败的桂花悠悠然被卷入临水轩窗之内。
柳如烟斜斜倚于湘妃竹榻之上,她那葱白玉指轻捻着鎏金香箸,正不紧不慢地拨弄着那错金博山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