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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中带着肉眼可见的凌厉，本就冷冽的气质变得越发漠然，已然形成一道独特的结界，将周围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秦湘湘找过来的时候，刚好对上他的目光，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还是把她放在心尖上捧着的周屿彻么？
秦湘湘下意识地瑟缩了一瞬，然后怯生生地问：“你怎么了？电话……打的不顺利么？”
周屿彻缓缓回过神来，他对上她写满了不解和担忧的大眼睛，敛起目光说：“没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换好衣服了么？换好了我们就走吧。”
他问了个多看一眼就能解决的问题。
秦湘湘被弄脏的是一身浅粉色的棒球服，这时身上已然换回早上出门时穿的连衣裙，她垂手攥住包带，小声反问：“你不是还要等冯总跟谭惜姐比完赛，再跟他打球么？”
说着，她视线缓缓往周围转了一圈，哪里还找得到冯总和谭惜他们？
周屿彻余光往先前盯着看过的方向瞧了一眼，见冯总和顾天阳已经各自驾车离开，嗤笑一声说：“呵，这里哪儿还有球可打？分明是被人给截胡了。”
秦湘湘听得一头雾水，想再问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而周屿彻则是又重复了一遍：“走吧。”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球场上待下去了。
另一边，顾天阳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餐厅外的车道上，夸赞道：“这不是上次我老爹请我们来过一次的地方么？你这临场发挥也太棒了，我之前还担心你定不到合适的餐厅呢。”
眼前的私房菜馆赫然是顾敬之上次给他安排的相亲地点。
谭惜心平气和的同他解释：“跟客户一起吃饭，最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遇到时间实在紧迫的情况，找一家曾经体验过，在菜品上有保证的餐厅也就是了，毕竟你不是真来吃饭的。”
目前看来，顾敬之交给她的任务实在是很艰巨。
因为顾天阳开朗直接得有些过分了，让他单独接待客户，从一开始就得做好收拾烂摊子的打算。
顾天阳嗯了几声，不知道是听进心里去了，还是在敷衍她。
谭惜只好先对他说：“冯总他们已经下车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安排两桌，一桌给他的下属们，一桌单独招待他，他并没有跟下属打成一片的爱好。”
顾天阳啧啧称奇：“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以后再跟你解释。”
谭惜推开车门，满面笑容的去给冯总他们引路。
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但她接下来有可能再跟冯总提起的事是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幸而顾天阳现在非常信任她，毫不怀疑的就信了。
因为谭惜提前打电话预订过的缘故，他们的要求很容易就得到了满足，冯总的下属们占据了一间大包厢，至于他本人，则是被请到风景最好，位于顶层的雅间去了。
冯总理所当然地的坐了上桌。
顾天阳跟谭惜分别在两侧落座，然后他拿起已经打印出来的菜单看过一眼，骤然变了脸色，抬手对着对面的人小幅度的招了招。
谭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顾天阳仍旧在招手，是要她跟自己借一步说话的意思。
不等谭惜起身，冯总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哼笑一声看过去：“小顾总，你们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么？”
“不是，没有！”顾天阳尴尬一笑，然后选择说实话。
“我就是觉得应该再加几道菜，这……大煮干丝、扬州狮子头还有香菇菜心实在是有点太家常了，我把这三道换了去。”
他直接将心里话给说出了口，同时满腹不解的看向谭惜。
菜是谭惜点的，以她今天的表现来看，应该深谙商务宴请的潜规则才对，不应该犯这样基本的错误啊。
这几道菜没什么不好，但总价加起来还不够冯总在高尔夫球场发出去的小费。
谭惜微笑着示意他先把菜单给冯总看看。
“冯总，咱们是初次见面，我不太清楚您的口味，菜是看着点的，也不知道您是不是有忌口，现在小顾总来了，刚好可以再瞧瞧。”
话说的很周到，照顾了在场每个人的感受。
冯总现在不敢再小觑谭惜，给她面子将菜单接了过去：“嚯，这可真是巧了，点的都是我爱吃的，尤其这道花雕酒醉罗氏虾，是地道的淮扬做法。”
他不是淮扬人，但是却在淮扬长大，这都是明明白白写在客户资料里的信息。
顾天阳只笼统了解过他的八卦，自然不会知道谭惜点菜是有讲究的，她在投其所好的同时，也有唤起他内心深处潜藏着的秘密的打算。
冯总将菜单定了下来：“小顾总，我说就照谭小姐点的菜上，你应该没意见吧？”
顾天阳恨不能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啥都吃。”
他真是彻底服了谭惜了，之前还被冯总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能把她赶走，现在竟然这么快就对她改观了。
再给他十年，这本事也学不来。
冯总对谭惜的措辞变得客气了许多：“谭小姐，淮扬一带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还在求学时，常跟……熟人一起去当地的小馆子吃饭。”
顾天阳以为冯总口中的熟人是他的朋友，并没有多想，单就是在谭惜的暗示下，悄悄拿出手机，又熟悉了一遍接下来要讲的方案。
谭惜却是福如心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口中的熟人是谁。
冯总爱屋及乌，对当年吃过的淮扬菜别有一番惦记，哪怕明知不会是从前的味道，也还是在菜上齐后说：“谭小姐，你一定仔细尝尝这几道菜，依我看，淮扬菜的精髓都在这里面。”
他保养得当，单看外貌也就是三十出头，这一刻总算显出了独属于中年人的落寞。
那是对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光的怀念。
谭惜还年轻，可经历过的事情委实是不少，她很理解冯总的心情，笑着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先聊方案，我呢，就先大饱口福了。”
她借着认真品鉴的由头暂时收声，把主场还给了顾天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