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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佛殿走水的消息很快被传入康宁宫,沈太后气得直拍檀木桌,就连李福海也跪在地上,不敢动。
沈太后侧躺在软榻上,眉头紧皱,痛苦扶额,另一只放在小几上的手直发抖。
云嬷嬷取了香来,凑到沈太后鼻尖嗅了几下,慢慢缓过劲来的沈太后颤抖着手,指着李福海道:“你,去给哀家查查今日万佛殿是何人当值!好好一座万佛殿竟成了灰烬,哀家如何能放过这帮狗奴才。”
李福海领旨转身,还未走出内殿,沈太后又喊住了他,“等等,再派人去燕王府打听打听。”
李福海愣了一瞬,不确定地抬头看了眼云嬷嬷,得了云嬷嬷的点头,他才明了。
低头颔首回道:“是。”
待李福海走后,云嬷嬷一边给沈太后摇扇,一边问道:“太后怀疑火是燕王妃放的?”
“这火起得实在蹊跷,哀家要她去抄佛经一事并无太多人知晓,周围又甚是偏僻,守殿的奴才还消失不见,这让哀家如何不起疑!”
然而,初初醒来的谢宁莞还不知晓自己从一个差点被烧死之人变成了纵火之人。
回到王府后,谢琰找来一群大夫候在一旁,一个接一个地给谢宁莞诊脉。
谢宁莞也只是吸入了过多的白烟,别的地方并未受伤,因而很快便醒了过来。
谢琰看着怀中的女子,脸色也柔和下来,强行抱了良久,他才唤来一名大夫上前。
“给王妃瞧瞧。”
大夫隔着手绢诊了半晌,想好如何回禀后才放下手。
听得大夫说谢宁莞只需调养好身子便无大碍了,谢琰松了口气,与之相同,谢宁莞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地面。
身子虽没事了,但她到底也是遭了些罪,若不是得人相救,只怕她与春桃都要葬身火海了。
得人所救?
是了,这会她才想起,救她之人不是靖瑄吗?为何她当下却在王府。若按照靖瑄的性子,必定不会与别的女子有过多接触,他只会将自己带到某处宫殿,唤来御医替她看伤,断不会把她带出宫,送回王府。
她正想问出心中的疑虑,谢琰大手一挥,把他们都赶走了。
成风也是有些担忧还在昏迷中的春桃,把寝殿的门关上后,直奔春桃的小院。
待人都走后,谢琰忙前忙后地翻找起来,而后抱起她坐在小榻前,把笔塞到她手中。
“婉婉向为夫许诺,今后不再私自出府。”
谢宁莞不乐意了,丢下笔,气鼓鼓地道:“不许,我才得了一品楼,不出府怎的能行!”
“婉婉若实在爱吃,本王让人把那厨子留在王府便是。”谢琰握着她的手,重新拿起笔,“如此可好?”
“不好!”谢宁莞掰开包裹着她手的大掌。
“婉婉!”谢琰愠怒,语气加重了些,“你可知本王瞧见你被困于火海之中时,心里有多害怕,本王实在心慌得紧,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惊吓了。”
听闻谢琰提起当时的情景,谢宁莞灵机一动,装作安慰他道:“既如此,你今后早些来护我,便可避免了。”
谢琰眼里渗满懊恼之色,“婉婉这是怪为夫未能及时相护!”
“并非怪你。”谢宁莞觑了眼谢琰委屈的表情,摇摇头,无奈道:“只是遇着那事你不在身侧,我难免会心慌。”
这话不是谢宁莞的本意,实在是不将谢琰哄欢喜了,今后便真要被他拘于府中了。
在谢宁莞三两句的糖衣炮弹猛攻下,谢琰也不再强迫她许诺了,白纸和笔墨早被他丢到一旁,抱着谢宁莞温存一番。
从谢琰的话中,谢宁莞推测出救她之人不是谢琰,而是另有其人,具体是何人,她相信自己并未想错。
她趁着谢琰不在,喝了药后让人把容欢唤来。
她拿起手边放着的小扎,奇怪的是,先前她写的字都不见了,如今再找,全是空白一片。
她正生疑自己是否当真有写下那些字,容欢便来了。
容欢也听说了谢宁莞险些被烧于万佛殿中的事,一踏入寝殿,便拉着谢宁莞上下打量,直到确认她完好无损,才放下忧虑。
她压低声音道:“公主,您怎的这般不懂得照顾自个,可吓坏奴婢了。”
“虽是惊险,可到底也是无事,你无需挂心。”谢宁莞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了几句,随后继续道:“本宫唤你来,实为着这事。”
容欢了然,扶着她走到软榻上坐下,“公主有何吩咐。”
“太后使出这般恶毒的招数,本宫怎的能放过她,她此番既如此狠毒,本宫也不再念着旧情。他们母子二人,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等谢宁莞说完,容欢惊呼,“公主以为这火是太后放的?”
“本宫虽还未有确凿的证据,可召本宫进宫之人是她,旁人与我亦无甚深仇大恨,若不是她还能有何人?”
“这般说来,当真只能是太后了。”容欢琢磨着道。
“本想着待你多养些时日再陪本宫去见靖瑄,如今看来,是不能再等了。”顿了一会,她指了指桌案的方向,“你去取些纸笔来。”
容欢并未多问,只乖乖地把纸笔取来,奉给她。
谢宁莞接过,写了几个字,容欢看着纸上的字迹,急忙拦住她,“公主不可,世子认得公主的字迹,如若这般给世子,世子定然会起疑心。”
谢宁莞瞧着纸张上隽秀的小字,深知容欢的话在理,便把宣纸推到容欢跟前,“你写,旁的人本宫信不过。”
容欢接过纸笔,看向上首的谢宁莞,不敢擅作主张,“公主要如何与世子说?”
“你且照着先前你与本宫说的那般写便是。”看容欢并未反驳,谢宁莞愈发相信先前自个有将容欢教的话写了下来。
她复又拿起手边的小扎,从头至尾翻了一遍,除了白纸,一点黑色的墨汁都未出现。
容欢依着谢宁莞说的,写好递与她。
“再多加一句,‘若想知晓,三日后未时到一品楼二楼雅间赴约’,余下的无需多言。”谢宁莞边看边道。
等到容欢写完,她看过后,交还到容欢手里,“本宫思来想去,能让靖瑄收下请帖,还要是本宫的心腹,这人只能是你了。”
闻言,容欢了然,“公主既如此信任奴婢,奴婢定然将此事办妥。”
“嗯,你且快去吧。”
然而,就在容欢即将踏出殿门之前,谢宁莞又唤住了她,“等等,你打后门出府,若有人问起,你便只道替本宫去一品楼买些酒菜。”
容欢点头应下,心道谢宁莞现今处事愈发的思虑周到。
晓得谢琰把谢宁莞看得紧,容欢走出殿门后,便不再多耽误时间,刻不容缓快步走出兰樨阁。
好在她早几日便随春桃在府内走动过,因而知晓该如何去往后门,后门的看门小厮认得她是春桃身边的人,并未多问,只嘱咐了要她早些回府。
待容欢走后,谢宁莞又躺了一柱香,闲着无事,她翻开了那堆志怪话本,可心里想的却是那本小扎。
实在是觉着蹊跷,她忆起春桃当日也在,又思及醒来后还未去看过春桃,索性掀被下榻,拿起小扎奔着春桃的小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