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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娘还不能现身。”
良久,林丛儿沉沉地说。
她像咫尺的星点,看着近,却是远,卿凤舞的心就掉在光芒照不到的角落,隐晦,失落。
“既是如此,又何必让我知道你还在这世上活着呢?”
“娘自知对你不住……”
“父亲他可知你的消息?”
“不…”
“那你负的何止是我?”
“小舞…”
卿凤舞像一把尖锐的利刀,对准林丛儿心口,冰冷的刃光舔舐着长舌,闪耀着针芒般的怨念。
“小舞,你听我说…”对面的声音里流淌着卿凤舞谙熟的温柔,只不过,打从方才起,她就没在迈过脚离自己近半步:“二十年前,我同你父亲还不曾相遇,你更是还未出世,在此之前,我与长生阁便已渊源已久,后来我假死,大隐于世,为墨白效命,是为报一位故人的旧谊。如今大业未成,我本不该与你相认…”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此刻的卿凤舞无异于一潭深湖,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你千方百计、想方设法让我知晓关于你的消息。”
“试问天下为人父母者,谁不想长伴儿女?长生阁向你透露我的生讯,一来为开解你我,二来也是为娘有要事托付于你…”
“呵!说到底……”卿凤舞冷不丁打断她,每一个呼气都夹带着逼仄的剑气:“你之所以见我,是要我为长生阁做事,为人所用,替人卖命。”
“…………”林丛儿沉默着,沉默着,犹如石落深海,再无半点回声。
大抵是她死后,不,从她抛夫弃女起,卿丹书生怕卿凤舞挨受丝毫的委屈,因此事必依顺她,是故她向来强势,倔强惯了。
“你不露面的话,我便走了。”
卿凤舞冲她丢下这句话,回过身。
霎时,从前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上心头:她每有耍性子之时,总是傲娇地扭过身,气得鼓着通红的腮帮子,风火地往前冲,一,二,数不过三,她便会将自己拉住,拥着,轻唤小舞。这次,她还会这样吗?
“一………”
有个细微的声音从卿凤舞心里钻出来,但只是试探地冒出脑袋来,又飞快地躲到尘埃里。
“二………”
林丛儿没有叫住她。
“三…………”
她还是没有开口。
“四…………”
卿凤舞的身心在流血,仿佛有刀锯在反复地来回切割着,终于,身后的那个人开口了。
“小舞,我会在这里等你。”林丛儿说:“如果你还愿意来的话。”
“五…………”
卿凤舞浑噩地拖着步伐,耳畔昏沉,林丛儿的话她早已听不进。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叫住自己?
“……………”
卿凤舞终究还是停住了,抱着宛若游丝的期待,缓缓地回过身。
林丛儿,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
她只觉得脚下无力,一颗头颅像颓败的花蕊似地耷着,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般萎靡地杵在原地。一阵乱麻缠在心头,久不能理清。
那座空落落的屏障也在嘲弄她那点可怜的期盼,它惨白的脸庞挂着戏笑。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排云殿的,兴许只是一副空壳支撑如行尸,如走肉,又或许,她只是穿过一场苦梦,就来到了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