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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孟凡就找到孙科长。
“科长,我要请假。”
“你就不能等几天吗,技能大赛刚结束你就请假,这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的。”孙科长绞尽脑汁地想出个蹩脚的借口。
“这话说得,您自己信吗?”孟凡撇撇嘴。“你可是知道的,杨厂长当初亲口许诺的,说等宣传工作有了改善,就给我放几天假,按理说当初内刊那事登报之后我就可以请假的,我可是为了技能大赛拖到今天的,你要是不批的话,我就直接找厂长书记去请假。”
“嘿,你还威胁起来我了,你这臭小子,赶紧滚,完事抓紧回来。”孙科长一脸不耐烦地摆手道。
“谢谢科长,我走了。”孟凡见孙科长答应了,赶紧往外跑。
带上证明信,买了车票,提着找人打的木箱子,里面是农场的鸡蛋,分四层,每层二十五个鸡蛋,缝隙用锯末充分填充,只要不暴力磕碰,鸡蛋就不会坏。其实孟凡倒是可以到了孤儿院在从农场里拿出来,不过孟凡想了想,还是自己带过来了,他要尽可能的掩饰农场的存在,为了掩人耳目,孟凡还特意在市场蹲了几天,买了几回几个鸡蛋,就算有人去查,也只能查到孟凡去买过鸡蛋,但买几只就不可能有人查到了。
下了火车,提着鸡蛋,孟凡凭着记忆往孤儿院走去。到了门口,孟凡平静了下心情,对着站岗的人喊道“瞎子叔,我回来了!”
“诶呦,大学生回来了。”站岗的叫吴铁,当初孟凡他们小的时候有一次听武铁自己说,他的眼睛当年在地道里被日本鬼子的烟熏到了,虽然没有失明,但却落下了迎风流泪、夜晚视力模糊的后遗症,从那以后,孟凡他们就开始管他叫“瞎子叔”,吴铁也不生气,慢慢的,就连孤儿院里的大人们也开始管他叫“瞎子”了。
“现在院子里还有多少孩子?”孟凡问道。
“你上学那年考走了四个,你们走后又以前的关系把几个岁数大的送出去工作,还有几个安置在孤儿院附近的单位了。后来又转来了几个,总体上和你走之前差不多。”吴铁想了想,答道。
“行了,我先进去了,待会儿下岗了去院长那屋找我去。”
“知道了。”
“老头儿,还没死哪,诺,给你点儿鸡蛋,等你走的时候带上俩,给牛头马面送送礼,让他们一路上对你照顾着点儿。”孟凡用脚推开门,看见院长老头儿在那喝茶,把鸡蛋箱子放在放在桌子边上,连忙问道。之所以这么没问,是因为当初孟凡来的第一年,院长就跟他说,我受过伤,弹片现在还在肚子里,没准明天就没了,你要好好听我的话,不然我死了也去梦里吓唬你。把当初的孟凡吓得够呛,结果,这院长老头儿,在院子里已经送走了三个比他年纪小的战友了,他自己倒还活蹦乱跳的活着。等孟凡长大后,经常这样调侃他。
“快了快了,没准明天就没了。”老头儿依然还是那一句。
“去你的吧,从我来的第一年你就这么说,你说说,比自己都发送走多少人了,还来这句,亏不亏心。”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是吧。”老头儿慢悠悠地说道“怎么想起回来了,你们走的时候我不是和你们说清楚了吗,你们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也不用你们寄信寄钱寄东西的,走了就是走了,再者说了,那些年条件不好我们都没亏了你们这些孩子,更何况现在呢。”这倒是实话,孤儿院上面按时发放物资,也有自己的地,就算孟凡小时候条件不好,孤儿院里的孩子虽然不能吃饱,但是没有饿死、病死的。
这个孤儿院什么时候建立的孟凡不知道,他只知道早在冀省还被鬼子占领的时候,这个孤儿院就存在了,孟凡他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按照孟凡前世的记忆估计,差不多到越战结束后才不会有新的烈士子女送来。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回是来这儿有事,顺便来看看你们。”孟凡随便解释道。
“行了,来就来吧,孩子们都在上学,大点儿也都出去工作了,都在附近,他们的联系方式我这儿都有,当初你上大学的时候你抄了一部分,后来又有点儿新的,待会儿你自己抄上。”
“不用了,后来出去的都给我写过信,我们每月都有联系,不用再抄了。”孟凡摆摆手
“也是,他们走的时候肯定把你的联系方式抄走了,行了,你也别总在这儿呆着了,赶紧忙你的去吧。”院长老头儿往外撵着孟凡。
“老头儿,你还学学会赶人了啊。”孟凡急了。
“那是你不知道,只要是从这个院子出去的,回来我都赶,都不知道赶走多少人了。”老头儿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嘿,你熊不信,你还真赶不走我。”孟凡来劲了。
“我不信,像你这么头铁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还不都是给赶走了?你多个啥?”老头儿依旧那副口气。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多了点东西。”说完孟凡打开了包,掏出了轧钢厂开具的证明信,拍在了桌子上。
老头儿拿起证明信,只见上面写着“兹有我单位宣传科工作人员孟凡,前往贵单位搜集当年地道战相关信息,请贵单位予以接洽。”右下角是轧钢厂的落款和公章。
“你小子,有点门道,这回还真赶不走你了。”
“院长你好,我是京城轧钢厂宣传科工作人员孟凡,今天来这里是想向当年经历过地道战的人搜集一些事迹资料,请问您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吗,你知道有哪些人经历过吗?”孟凡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个臭小子。”院长老头儿看着孟凡,半晌,两人互相看着看着噗嗤笑了起来。
“这事儿我还真没经历过,咱们院子里现在就几个人经历过当年的地道战,之前走的那几个到是经历过,不然你给他们上柱香,让他们梦里跟你说说。街道办那里你去打听一下,他们那里有老兵记载,不管经历没经历过,你先把名单和联系方式要过来。”院长老头儿一边开玩笑一边说着。
“你就扯淡吧,不是无产阶级无神论者吗,托梦都出来了。”孟凡对这个老头儿确实是有些无语。
“要不你咋办,你自己下去找他们?”院长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儿嘴上就是不肯吃亏。
“你们聊啥呢?”却是换完岗的吴铁来了。
“瞎子叔,正要找你呢,咱们走,不理这儿小老头了,正好,我还有事儿要找你呢。”孟凡拉着吴铁的手径直往外走去。
“你找我啥事啊?”到了吴铁宿舍,吴铁问道。
孟凡打开了笔记本儿,拿出笔开始问“当初你说你的眼睛是在地道里被小鬼子放的烟熏坏的,能具体说说嘛?”
“那倒有些说来话长了。”看见孟凡如此正式地拿出了笔和本,吴铁也不由得正了正身子,缓缓说道。“挖地道我最早知道的时候那是在41年的秋天,小鬼子的‘扫荡’计划越来越严,咱们部队在冀省的斗争形势也越来越困难。后来,听说有民兵在自己家中挖了只有一颗出口的隐蔽洞,很快就遭到日伪军的破坏。然后民兵把单口隐蔽洞改造成能进能出的双口隐蔽地道,但也不能完全保护好村民,大多数地道又遭到破坏,只有少数洞口隐蔽的得以被保全。”
“那后来呢?”孟凡认真的做着笔记,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