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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可立望着这个满脸稚气的壮实孩子,惊喜地问:“你……你是吴王?”
朱由校插话道:“袁爱卿快平身吧,平安,还不快快与袁大人见礼?”
袁可立又要磕头,平安抬手阻止道:“娘亲说了,袁大人是皇高祖朝的老臣,平安要以长辈之礼相待,不可受此重礼,快快起来。”
又道:“怀恩,快快给袁大人抬张椅子来……”
平安遗传了朱由校俊俏的面相,特别是那双修长的丹凤眼,跟朱由校一模一样,加上这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样子,在袁可立看来,这就是上位者的气概吧?
袁可立望着小平安,对此次回京之行,多少有了一点安慰:至少,吴王还可以从小教导……
怀恩搬来一张椅子,袁可立只搭了半张屁股在上面,他没想到,首先开口的,却是裕妃娘娘。
只听裕妃清亮的声音传来:“袁大人身在河南,可能还不知道吧,东虏在正月就已出兵朝鲜,领兵的是阿敏,东虏军在攻占朝鲜义州的当夜,就分兵攻打毛文龙的陆上驻地铁山……”
袁可立也顾不得别扭了,忙问:“毛文龙如何了?”
果然还是老臣,心忧国事,张蔷在旁边的桌子上,摊开一张辽东地图,用碳笔在上面指点道:
“毛文龙报称,他在去年冬天就移驻身弥岛,铁山受到攻击后,他派兵救援皮岛,两名领兵将领战死,损兵七百多人……”
袁可立的目光,随着那支用木碳削城的笔尖,在地图上游走,听闻毛文龙战败,他摇着头说:“毛文龙兵器不足,粮草不足,以他统率之兵,不足以救援朝鲜,况且,东虏也不是倭寇……”
以万历时期的国力,大明与倭国在朝鲜,还前前后后打了七年,东虏比倭寇更难对付,仅靠东江一镇之兵,是救不了朝鲜的。
“是的,”张蔷道,“以毛文龙的兵力,对东虏的牵制作用很小,如今,朝鲜李倧朝廷已经逃到江华岛,东虏正在攻打汉城,城破只在旦夕之间……”
袁可立没想到,与自己讨论如此重大事件的,竟然是裕妃娘娘,他抬起头望向天子朱由校,却见他像在听故事一样,热切地望向裕妃。
“如今这个局面,陛下可有计较?”袁可立心里叹口气,还是向皇帝发问,毕竟,他今日是来与天子奏对的。
“啊?哦……”朱由校也不是一点不懂,他苦着脸说,“朝鲜历来为我朝藩国,本应救援,奈何国库空虚……”
袁可立只好把目光移向桌子边的张蔷,只听她说道:“朝议汹汹,皆言大明自顾不暇,有东江镇牵制东虏足矣……”
袁可立叹息,毛文龙在东江开镇,还是他一力促成的,他任登莱巡抚时,东江镇的粮草,都是从登州启运。
毛文龙在皮岛,收留从辽东逃出的难民三十多万,散发到各岛和朝鲜的义州各地屯垦,初期的粮草,有八成来自登州的支援。
早在援朝抗倭的时候,明朝就在登州建立了后勤基地,袁可立正是利用这个基地和成熟的海上运输线路,给了初创的东江镇大力的支持。
孙承宗和袁可立先后离职后,朝廷为了控制毛文龙,将东江镇粮草改由山海关起运,在觉华岛交割。
毛文龙数次上奏,言袁崇焕厚此薄彼,将东江镇与关宁军区别对待,造成东江镇战力低下,无法有效地牵制东虏。
对东江镇,朝堂上本来有两种声音,一种认为,东江镇的存在,让东虏“如芒刺在背,无法全力西顾”。
另一种却认为,毛文龙越来越骄横,动不动就开口要一百万两军费,而对东虏的牵制作用却很小。
袁可立不知道天子是持哪一种态度,如今讨论朝鲜战事,就绕不开毛文龙。
“老臣以为不妥。”袁可立说,像他这种老臣,基本上不需要揣摩天子的想法,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观点,大不了辞官。
“袁大人请讲。”张蔷把平安抱到桌子边坐下,拿给他一支毛笔,一叠描红纸,让他自己在一边学描红,然后对袁可立道。
平安却放下笔,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地图,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
“首先是态度问题,东虏出兵朝鲜,大明做为宗主国,必须摆明积极支持东江镇的态度,支持东江镇,就是支持朝鲜抗虏。
其次,东江镇创立之初,就是为了牵制东虏,为何虏军过江的当晚,就对铁山发起进攻?还不是忌惮毛文龙在虏军背后捅刀子?欲先除之而后快?可见,东江镇对东虏,是有牵制作用的。
第三,东江镇不止有镇军,还有二三十万辽民,这些辽民千里逃难,老弱病残尽没于途,能逃到岛上的,大多是青壮,是极好的兵源……”
袁可立讲完,朱由校拍手赞道:“阿蔷,袁爱卿的观点,与你的想法一致啊,难怪你坚持要请袁爱卿回来。”
袁可立不由得抬眼看了张蔷一眼,意识到失礼,忙又低下头,去看桌子上那张辽东地图。
“袁大人老成谋国之言,本宫深以为然,”张蔷说,“东江镇的作用,不宜夸大,但也不能一味地否定,朝廷要做的,是加强监管,使东江镇成为朝廷手中的利剑。
大人回来,朝议可止矣,救兵如救火,还望大人返回兵部,及时拿出对朝鲜战事的应对之策……”
“袁爱卿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朕必定尽力满足。”朱由校也知道要让马儿跑,也要给马儿吃草的道理。
袁可立也不客气,拱手道:“臣请将弟子倪元璐调到身边,协助臣处理政务。”
朱由校大手一挥:“准!”
………………
送走袁可立,张蔷对守在门外的法容吩咐道:“请法安师傅来议事。”
承恩寺圣安大师推荐的三个人,李若琏还在暗中追查西山伏击案的幕后黑手,法容得了一个女官身份,做了张蔷的贴身护卫兼秘书,而圣安大师的首席弟子法安,就成了朱由校和张蔷的智囊。
不一会儿,法安到来,合什行礼:“贫僧见过陛下,见过裕妃娘娘。”
朱由校点点头,张蔷便道:“法安师傅请坐吧。”
法安在袁可立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拱手道:“陛下和娘娘唤贫僧前来,所为何事?”
张蔷用碳笔点点桌子上那张辽东地图,问道:“朝臣们关于东江镇和毛文龙的折子,太多捕风捉影之言,本宫与万岁爷商议,还是要派可靠之人,前往前线实地考察,一来,不可寒了前线将士之心,二来,也不能放任边帅作大……”
法安竖起三根手指,沉声道:“三来,也要防止毛文龙怨气过甚,转投东虏!”
张蔷:?????可真敢说啊
“法安师傅有有得力之人推荐?”朱由校听了法安的话,脸都黑了,朝廷出钱出粮,可别养个反骨仔出来啊。
“事关重大,贫僧要亲自走一趟!”法安当仁不让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