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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黄允岸结束了一整天繁忙的公事后回到书房准备稍作休息,然而,他刚刚坐下没多久,书房的门便被桑若轻轻推开了,身后还紧跟着诗禾。
黄允岸见到推门而来的人是桑若时还有些惊讶,不禁挑起眉毛。
要知道,桑若向来都很少主动找他,即使是受到黄府其他人的欺凌,也从未向他寻求帮助或着让他前去解围。
黄允岸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坐下说话。
在沉默片刻后,桑若终于开口:“我怀孕了。”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书房中炸响。
黄允岸顿时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声质疑:“哈?????”
黄允岸的目光迅速从桑若身上移开,转向了一旁的诗禾,只见诗禾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今日容郎中来诊过脉了,确实是喜脉无疑。”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让人听不明白呢。
他丝毫不相信桑若会背着自己与他人私通苟且,因为那绝非她的品性所为,那么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正当黄允岸苦思冥想之际,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一旁的书架上,那里摆放着一堆书籍,其中有一面与书本叠放在一起的铜镜,黄允岸看到后突然间恍然大悟。
“嗯……这个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啊……”
“嗯……这就是件好事儿啊!”
黄允岸从凳子上起身,欣喜若狂的在桑若面前蹲下同她说道:“干嘛愁眉苦脸的,怀孕了是好事啊!”
“可是我们……”桑若刚想些说什么就被黄允岸打断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事咱们已经做过了但可能你忘了呢,这些日子里你就好生养着,最好不要再出门了。我看请安也不必去了,我就不明白这有啥好请的,他亲儿子都没你去的勤,回头我跟老太太说一声,你就在屋里歇着吧。”
桑若将信将疑地听了黄允岸的话,整日待在屋里足不出户。
一开始,她对这突然到来的生命充满着疑虑,甚至想着让诗禾换个郎中来诊脉,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渐渐隆起,她竟开始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黄允岸这几个月也时常与她一同用餐,偶尔还会耐心地教她练字,以消磨时光。
时间一晃,八个月过去了,这些时日宛如池中的死水,平静又没有波澜,可对桑若来说平淡的日子向来难能可贵。
也是从这时起,桑若开始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常常在半夜惊醒时,发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端坐于梳妆台前精心装扮;有的时候还能听到从院子里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之声;更甚者,她还曾亲眼目睹那名女子伏在自己的肚皮之上,轻声呢喃的说着祝福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桑若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曾试探性地问诗禾有没有在夜里听到什么动静或看到什么人影,但诗禾的回复一直都是从未有过。
与此同时,她的小腿也开始疼痛并且在逐渐地加剧,这种痛感并非来自于孕期常见的肿胀不适,更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她的小腿,可每当她心急如焚地掀开裤裙查看那里除了早年留下的伤疤外以为,便什么伤痕都没有。
她想要诗禾帮忙请个郎中给她诊治一下是不是骨骼或者经脉方面的原因所致,可诗禾只是回复她二少爷不许请郎中看诊。
她想要当面质问黄允岸为何阻止她问医,可此时她的双腿已经严重到无法下床走路了,仅仅只是翻身都疼痛难忍。
桑若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会疼死的,她甚至有可能熬不到孩子出生。
黄允岸最终还是来看她了,他进门看到床上的桑若时甚至愣了一下,她太瘦了,仅仅月余仿佛像被耗干了元气一般,不是说孕晚期的孕妇会越来越胖么?怎么到了她这却是反着来?
桑若看到他来以后艰难的翻了个身,不想去理会黄允岸,她现在对他无话可说,之前不让请大夫这件事本来就让她有些在意了,后来甚至躲着不见更是让她气愤, 难不成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么?难道她的命就这么轻贱?
黄允岸看桑若背对着他叹了口气,他之前有去问过玄泽桑若腿疼这件事,因为腿疼的位置和宋淇受伤的位置如出一辙,所以他先去请教了玄泽,但玄泽回复一切都在稳定的进行中,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事成之后桑若的身体便是由宋淇在做主,所以宋淇死前经历的那些痛苦桑若也会再感同身受一番,直至宋淇占据身体以后小腿的疼痛感才会逐渐消失,因此黄允岸便没有给她请大夫,当然为了逃避桑若的质问他就随便寻了个由头称自己需要外出些时日来躲着桑若。
黄允岸趁着桑若背对他时,将梳妆台上的镜子拿了下来,换上了手中的铜镜,玄泽说最后一个月需要桑若多看看镜子。
“少爷在笑什么?”诗禾进门看到的就是黄允岸正坐在凳子上照镜子,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没什么,这是东宁那边新时兴的铜镜,我托人买了一块送给夫人。”黄允岸收回笑容,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诗禾半信半疑的点着头,然后发现这梳妆台的位置是不是移了一些?之前是在窗户边么?她还没开口问,黄允岸就说道:“对着窗户光线好一些看的也更清楚一些。”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去书房了。”他起身向门外走去,只是刚走几步又回头吩咐诗禾,“这镜子可是价值不菲,打扫的时候让人注意着些,可别弄碎了。”说罢便走出了房门。
诗禾走过那里时候时候看了一眼铜镜,只觉得这个镜框十分的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一样的雕花。
“夫人今日腿疼可有好些?”诗禾蹲在床边问道。
“老样子。”桑若有气无力的回。
“许是生完孩子会好些,大夫说大抵这个月底就要生了,夫人再忍忍。”她一开始也想过帮桑若按摩缓解一下,可那不仅没什么效果反而更疼了,她也搜罗了一些医书来看,但没有一个能对应桑若的病情。
“嗯。”她现在连说句话都觉得吃力。
黄允岸还给她买镜子,真是可笑,是觉得她现在有力气爬过去照镜子吗?还光线好?她现在就像那蜷缩在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一点刺眼的阳光。
半月后——
许是腹部传来的疼痛盖过了腿痛,她一点点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诗禾见状着急忙慌的去请住在客房的绒容郎中和稳婆,因为知道桑若会在这几日生产,所以提前请人在黄府住下,这样也方便些。
只是容郎中在把完脉以后却面色沉重,他反复地去确认桑若的脉象,嘴里不断地说着“奇怪”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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