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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回忆（4）
此后，没有人敢去勾搭南顾书了。
宋执梳其实并不在意在她和南顾书分道扬镳之后他愿意去哪里，只是在他们还有契约在的时间段里，她不乐意看到任何人勾搭她的所有物。
南顾书这个人，使唤起来真的很方便，宋执梳还不用背负任何责任——虽然她本来也不是一个负责的人。
他会在下课帮她整理课桌，做课前准备，她渴了买水，她饿了就变着花样买各种东西给宋执梳吃。
最重要的是，他安静、听话。
他就像是安于在宋执梳身边做任何事一样，总是温和笑着，为了她所有的小事而忙碌着，甚至都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心的还是处心积虑着。
不过这些宋执梳都不在意，她从来不相信能从她身上图谋到什么的人会真正安分，所有的交往在她看来都只不过是一笔买卖。
但是时间一长，她就被南顾书的无微不至养刁了。
说来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像她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从小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居然还能被一个十几岁的青年养得更娇。
她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南顾书就能立刻心领神会，把一切布置妥帖。
宋执梳开始思考怎么让南顾书一直呆在她身边了。南顾书这个人不一定无可替代的，但是他伺候她的本领却是无可替代的。
在宋家呆了那么久，南顾书的脸也渐渐有了肉，再也不是那副似乎踹一脚就能死的样子了。那时候的他更是风姿绰约，弯眸冲宋执梳微微笑的时候，甚至能让她愣神片刻。
但是她也没注意，青年也被她养的很好。他终于可以换掉那些过时的、不合尺寸的衣服，穿着熨贴妥当的定制衣服，可以按时吃上三餐，可以平等地和他人问号，最重要的是，可以随意阅览宋家私藏的那些书籍，堂堂正正地、真正像人一样地活着，终于可以在填饱肚子之后，去填补早就被恨和暗铺满的贫瘠的灵魂。
不过豪门之中，哪有不同阶层的真心。他长的再好看，服务再周到，也没办法掩盖他只是宋执梳一个用得得心应手的工具，是可以被随时抛弃掉的。
连亲生父亲都把他抛弃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别人会抛弃他呢？
所以，南顾书也是这么想的。
哪怕他可以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进食，他可以和她在同一间教室听课，他甚至可以亲密地为她脱下外套。他也自觉地在他们之间垒上一块又一块砖，用水泥封上所有可能的缝隙，不去泄漏，更不去倾听。
他永远在努力不被抛弃，也永远在准备着被抛弃。
在不知道是第几天的晚上，在宋家，南顾书再次坐在宋执梳旁边，为她布置一切，而后温声说所有都准备好了，她可以吃了。
这个虽然给足了宋执梳爱却似乎总是显得很忙很空旷的家，居然给了他们两个这么多次共餐的机会。
宋执梳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拿起筷子伸手去夹菜，南顾书已然移开了眼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声不响地喝粥。
可是在下一秒，宋执梳却皱起了眉，不悦地问：“菜里怎么有洋葱？”南顾书一怔，条件反射想要说话，却发现这不是他负责的事。另一边的管家慌忙看去，立刻惶恐地低下了头：“抱歉，大小姐，之前的厨师有事请了假，我雇了另一个短期厨师，我告诉过他不要加洋葱，他可能是忘记了……”
宋执梳脸色一寒，筷子被她无声地搁置在了碗上，又是一片寂静。
南顾书在呼吸间能闻到让他厌恶的洋葱味，可能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柔声问：“大小姐没有讨厌洋葱的习惯吧？”
他早就把她这个人摸透了。
“哈？”宋执梳一反常态地斜眸扫视他，口吻有些暴躁：“不是你讨厌洋葱吗？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要什么都赖在我的头上。”
那一瞬间，南顾书觉得心脏被破了冰，有一尊静寂了多个纪元的心钟开始沉重又轻快地走字，甚至让他出现了短暂性耳鸣。没有人知道南顾书讨厌什么。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讨厌的东西。
“…我吗？好像是的。”
他喉咙干涩，却也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僵硬的回答。
所以这么久了，餐桌上没有见过一次洋葱，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
没错，就算是他，也还是会有被击破的漏洞。
宋执梳皱着鼻子道：“我要是让他们不加洋葱，你吃饭得多痛苦？想想都麻烦。”
他们之间的那堵墙轻震，而后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缝。
第二天，南顾书眼下多了抹青黑。
在那之后，南顾书好像有些得寸进尺了。他开始悄无声息干涉宋执梳的决定。比如她要喝可乐，他会替她换成另一个牌子的、比碳酸饮料健康不少的饮品，但是他的态度永远那么好，基本上每次自作主张的结果都让宋执梳挑不出毛病，他选的饮料都好喝，他做的事情都完美，到最后，她也就任由他去了。
但是她还是那样娇纵，她大部分时间纵容南顾书的自作主张，但是偶尔觉得愠怒，也会毫不犹豫冲他的脸打上一巴掌，并毫不客气道：“谁给你的权利忤逆我了？”
他的脸被她着重养，帅得让人说不出话，被打了一巴掌后会立刻浮现红印，看起来十分可怜。
他像没有自尊似的抬眸笑，一双幽潭似的眼睛黏着她，勾唇：“惹大小姐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宋执梳没给他一个眼神，毫不客气地让他滚。
他滚了，五分钟之后总是能给她送来她当时最想吃的甜品。
宋执梳也就消气了。
说起来，他们闹的最大的矛盾是他们认识八个月的时候。
那天宋执梳在逛街，身边只有一个南顾书。
他说话好听，一点也不谄媚，总是能不动声色地取悦宋执梳，她听得高兴，就带他一起，基本上看到什么好看的男装也会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