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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为你丈夫找场子。”刘盈已经习惯了,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在他掌握了一些权力之后,所熟悉的人一个个都是一副怨妇样子,今天遇到真怨妇了,“先说句心里话,我是不是坏人?”
“不是。”
“既然知道我不是坏人,为什么要说一些让人难过的话。”
“可也不是好人。”
一句话就把刘盈给堵死了。
“我要不是好人,你敢这么说话吗?”刘盈扁扁嘴道。
“殿下这么玩弄我等小人,实在消受不起。”
“玩弄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我身边可都是美女娇娥,外出去说我喜欢老妇我可消受不起。”
“符心知并无半分姿色,更不要说是太子殿下眼前了。”
“能这么快冷静下来很好,”刘盈抛出一面玉佩,“这是信物,那匹缣给你就是拿去卖的。这玩意可不能卖,市面上估计也没人敢买。”
“殿下欲要我做密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不算密谍,最多只是负责把你看到的,隔个半个月一个月写封信给我,没什么危险的,你这个岁数,又有子有女的,不适合涉足危险之地。”
“奴婢不会写字。”
“会有人教,你运气很好,我偶然看见了你的故事,今天这里的考验你和你丈夫都通过了,相信以你的聪明,学写字用不了太多时间,教你的兵士届时自然是你的上峰,只不过他不一定长留你那个县,所以不算重叠。我找你纯粹是你的运气好,我们俩的身份,我根本没必要拿你以前的逃奴身份去胁迫什么,那事我也早解决了。”
刘盈指了指那块玉,“天降宝物,你接住了,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
此时解早已解手回来,还用竹筒引来的流水洗了洗手。与子女等人落座以后,刘盈也不再谈正事,专听些平民百姓的生活趣事,纵使奴隶,也不能生活中事事皆苦吧。几杯酒下肚,刘盈很是随便的说出了心里话,“我已经改变了许多高官显爵,知名人物的命运。这次,我想伸手,去改变一些平民百姓的命运,当然是向好的方向。”
刘盈没说的是,这好人好事,本来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想做好人,却连最眼皮底下的,最激烈的疾苦都视而不见,还不如刘邦,这让他很是自我埋怨。
同嫣儿归去的路上,不出意外,这还是有身边的,完全熟知他的,不把他当神看待的真正的自己人知道问题所在的。“殿下是知道后来的事的。”
刘盈伸出了两只手指晃晃,“是啊,我是从两千年后过来的,两千年后,一百代人,厉害吧。”
“所以殿下坚信自己眼中的世界是正确的,而我们都是错的,或是没有能力亲见的。”
“也不好这么说,世界这东西,其实是可以分成两部分的,物质世界和人文世界。物质世界领域,我有自信远远超出你们。但是人文世界,现在的问题,摆到两千年前,两千年后,人与人如何相处,社会关系上的问题。按照一位可能还要两百年才出生的贤人的话,‘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我的那个世界,论物质条件,凭着我们对世界运转深层真理的把握,已经足够使每个人都吃饱穿暖,享有在一定时间内不劳作的自由。可是还是有富人吮吸着穷鬼的骨渣过活,还是有迫使人翻找垃圾堆中的酒肉残渣过活而供养那些不事生产,奢靡饮食的权贵的力量。谁离了谁能活,谁离了谁不能活,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呀,可是,可是……”刘盈说不下去了。
迁徙移民自然不是单纯的解放奴隶,纤维大麻(汉麻)的生产依赖肥沃的土地,衣食争地可不利于扩大再生产。几年下来,刘盈也算是积累了足够的棉种,不像小麦,推广早在西周就完成了,拿出地域性的小型石磨配合大型集中磨坊、风力脱壳机等就可以直接扩大种植。棉花这种全新产物以及与之配套的脚踏纺车,铁轮飞梭织布机都需要研发扩种,将纺纱拉入元明层次,而织布直逼清末民初。
在推广上刘盈采用混合了户布\/军布和租庸调制度的法令,当地人且先不去管他。在政府赎买移民的这批人中,算口(人口税)不再收取钱币,而是收取布料,并对棉布采用一定的优惠价收购政策,拿来充作部队每年都要发放的褐布,酸浸棉布也可以充作半定装炮弹的火药包。丝绸药包当然更好,但问题是在扩大生产前就连太子殿下也用不起。少府如今狂的一批,既然大司农的钱都不够用要求助于少府,那大司农的职权可也没那么容易保住了,反正大规模军队换装的资金出于政府也是规矩。
这样租交粮,庸纳布\/绢,庸为徭役或纳布代役,很有几分隋唐风采了。优先实物税实际上是在给北地输血,随着生产恢复导致的粮价降低和长安蓄积货币的通货紧缩已经将粮价从一石万钱压低到百数十钱,逼近历史上的文帝时期了。粮价便宜是不是好事要看站在谁的立场上,丰收当然值得颂赞,但是米价降低并不意味着铁器等工商业产品,也是农业生产的必需品也会一同降价啊。历史上文景之治低廉的米价促进了工商业的大发展,增进了汉朝的基本国力。但是刘盈这个大汉工商业的总头目现在把火加的太大了,也得浇一盆凉水了。
商业层面,有近乎无限的超出此时消费能力的供给,刘盈不急着搞均输平准政策,工业上则是狠抓工农业剪刀差。北地目前已经大规模普及代田法,刘盈当初传授农业技术的时候可是一把抓直接捅到了明清时期的,耕耙耱技术并未自然推广意味着北地的劳动力还处在相对紧缺的状态,不急精耕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