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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漫把东西随手一扔,几步迎上去。杜正业家在村口,平时也帮大家收着信件。该不会是——
“是我家里来信了吗?”夏漫急切地问。
“不、不是。”杜正业脸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起来。
夏漫太熟悉这反应了,一点也不失望,反而直勾勾盯着杜正业。
杜正业被她看得愈发不好意思,垂着头,磕磕绊绊地说:“那个、你、你家里来人了,在、在村口。”
果然!夏漫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家姐姐来了,一阵风似的往村口跑去。
“欸——”
知青们还没反应过来,夏漫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停在江妙面前。
指着昨天乌青的地方,凑近江妙,“江妙,你看看,我这还青吗?”
江妙仔细看了看:“没、没有了。”
“谢谢——”夏漫扔下一句道谢,尾音还在,人影已经跑远了。
树荫下,知青们面面相觑,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杜正业,想从他口中探听一二。然而,杜正业却像脚下生了风,一溜烟跟着跑了,那样子,和个哈巴狗似的。
“哎,你们说,”常小娥顿了下,反应过来夏漫已经跑走,她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挨揍,“夏漫家里来的,是她那个继姐吗?”
不等旁人接话,她又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看八成是,你们看杜正业那样子,魂儿都丢了,指定漂亮着呢!错不了!”
乔爱是一个来此有四年的老知青,有些酸溜溜地开口:“漂亮,能有多漂亮?”
孟娟手上编箩筐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插了一句:“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是乔爱,“看?她是个什么人物,值得我们给她这排场?”
如果说先前那句还能勉强解释为好奇,那这句就分明是掩饰不住的恶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众人也是这时候才想起,乔爱貌似还给杜正业送过两次水?
有和乔爱不怎么对付的一个男知青薛友嗤笑一声:“漂不漂亮我不知道,反正啊,人杜正业一看就着迷了。”
薛友别看现在是万分嫌弃乔爱的样子,刚来那几个月,他可是帮着乔爱干了不少农活,平日里也时常嘘寒问暖。
没想到拖了一多年,在他觉得女同志就是脸皮薄,主动提出想和乔爱‘一起进步’时,这女人说自己没那意思,是他误会了。
误会了?误会了还让他干了一年活儿?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乔爱不就是觉得农村苦嘛,瞅准了爹是大队会计,本身也是计分员的杜正业。
不想吃苦能理解,吊着他这么久就不厚道了吧。
他不过说了乔爱几句,她就摆出一副‘你怎么能这样?我以为你是乐于助人’的委屈表情,弄得其他人也跟着一脸看热闹的神情,仿佛错的是他一样。
薛友被噎了几次,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乔爱说的,他不是反对就是嘲讽。
他现在是不想着和乔爱在一起了,但能搅黄她想做的事就高兴。
这不,乔爱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们俩这样的戏码,知青都看腻了,连劝和都不稀得说,没看老大哥卓一航连头都没抬吗?
夏漫远远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暖意彭发,顿住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衫。
她是真心感谢江妙,否则今天她就得顶着有乌青的脸见姐姐来,她不想姐姐担心。
走了两步,又变成跑,到了近前,看着很猛,力道却极轻地扑进她姐怀里。
带着撒娇意味,黏黏糊糊唤着:“姐——”
“漫漫。”夏渺的声音低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受苦了。”
她的妹妹受苦了,她怎么没早点来。
“姐姐,我才不苦呢,我呀······”
两姐妹诉说着分别这些时日的想念,姚桂芳看着天色,时间也不早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她也不想做个打断两姐妹温情的恶人,咳了声,“夏漫,你眼里是看不见你老娘是吧?”
姚桂芳故意板着脸说道,语气中却满是疼爱。
“娘,你也来了?”夏漫惊奇,她是真没注意到。
初见挨了她娘俩掌,屁股可真疼啊,熟悉的味道。
夏漫想和姐姐亲近撒娇,姐姐却让带着去见见其他知青,这个杜正业还要跟着,不开心!
杜正业想上前帮着姚桂芳拿东西,被婉拒,夏漫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呲牙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就这?还想对着她姐献殷勤呢?痴心妄想!
至于她姐手里的东西,自然是一开始就被她拿着了。
常小娥闲不住嘴,一边和身边人东拉西扯着,一边四处看,活做得比不上其他人也不急,反正她胃口不大,够一个人吃就行。
她爱打听,目力也好,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田埂上的人影,她兴奋地拍了一下孟娟。“嘿!”
“哎呀!”孟娟正编着箩筐能,被拍了一下,编了一半的箩筐差点散架,斜睨了常小娥一眼。
常小娥连忙告饶:“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接着十分激动地指了指远处,“快看,那是不是夏漫家里人?”
众人一听,顺着她目光望去,四个人影,眼熟的是夏漫和杜正业,剩下两个应该就是夏漫家里人了。
其中一个身姿曼妙,一看就是年轻女子,再看杜正业现在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众人忍不住用余光扫过乔爱,眼神复杂,有幸灾乐祸,也有暗暗担忧。
夏漫跑走的时候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此刻从见了人影到近前,却过了很久。
眼见着是那道曼妙身影不习惯乡间的土路,小心翼翼行走着,身边的人也在四周仔细护着,才行动缓慢,知青却没有一个不耐。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从人影出现到他们走到近前,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大家都不由屏住呼吸,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
他们在此刻只觉得语言的贫瘠,说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丽,不,应该说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她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