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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郎中和元盛都是曹掌柜的朋友,两人自然而然熟络了起来。
钟郎中四十来岁的年纪,蓄着胡须。
元盛一路上已经和钟郎中说好了,不要在周家人面前透露他和曹掌柜的关系,也不要让周家人知道他有钱给姐夫治病。
不管周家人怎么说,都请钟郎中务必全力救治姐夫,在周家人面前,可以把病情说个大概,详细地后面再告诉自己。
钟郎中心领神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元盛速度很快,周玉川也才回家一炷香时间,他已经和娘说了小舅会来救爹,但是还没机会说小舅发达了这事,更没机会跟娘说分家这事。
周家柴门敞开着,元盛也没叫人,直接带着钟郎中和周庆春走了进去。
周长水看到元盛一脸吃惊,难不成元盛这个废物还真赶过来救姐夫了?刚刚周玉川说元盛要来,他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呵,不过来了有个屁用,元家又没钱,元家还欠他们周家八两银子呢。
最后还不是一看要花几十两银子,扔下周长林跑路!现在装什么?!
元盛冷冷瞥了周长水一眼没说话,刚才他已经听玉川过了,这个东西想打他姐!还踢了玉珠!今天这货这顿揍跑不了,先给姐夫治病再说,治完再揍!
周长林已经从堂屋,被抬回了自己的房间。周老汉不想听着这个儿子哎呦哎呦的呻吟,听着心烦,会勾起来他内心的愧疚。
他知道这个儿子最重情重义,这个儿子最孝顺,这个儿媳妇也比老二媳妇强多了。但是这个儿子命不好,碰上这样的事。
他周春强这一辈子,只有一个梦想,就是他周家出个官儿,芝麻小官也行,让周家改换门庭,摆脱泥腿子的身份。
他家有四十亩地,四十五两存款,算上老元家欠那八两,也只有五十三两存款,这些钱也只是勉强够小儿子读书而已。
唉,他希望大儿子能设身处地地好好为他这个做爹的想想,他不是不想救他,实在是没有能力救他。
周老汉听到元盛的声音,走了出来,元盼儿娘家来人了,总是不好把事情做的太过分,又看到元盛旁边那人穿着一身绸缎衣服,背着药箱,一看就是名医。
名医收费会很贵!元盛这小子不会是想着用欠的那八两银子给长林治病吧?
这八两银子不是打水漂了?!
周老汉挤出了两滴眼泪,“元盛啊,你姐夫他命不好啊!张郎中说他被砸出内伤了,几百两银子才治得好。咱们庄户人家,哪里有这么多钱!唉!只能就这样放家里养着。”
“放家里养着?我看是放家里等死!”元盛拨开周老汉的手,“亲家爹,我已经听玉川说过了,几十两银子也能治,只是姐夫干不了重活了。你先让开,这是我从妙手堂找来的郎中,先给姐夫看看再说。”
元盛扒拉开周老汉,带着钟郎中进了屋。
元盼儿本来想着是弟弟和爹娘找人将长林抬到镇上的医馆去治,没想到弟弟居然把名医请到了家里来!
看到弟弟,元盼儿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泄了,眼泪刷得流下来,“元宝儿,公爹不给出钱,你可一定要帮帮姐,我不能看着你姐夫去死啊!”
“姐,你先别急,先让钟郎中给姐夫看看,咱们总会想到办法救姐夫的。”
周长林伸了伸手,让元盛过来,他强撑着说:“元宝啊,你能来看姐夫,姐夫很开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姐夫烤红薯的诀窍吗?姐夫今天告诉你,红薯要选红心的,瘦长的,下层粗木柴点着了,放一层红薯上面再压一层粗木柴,木柴烧尽红薯火候刚好……你学会了,以后烤给玉风他们吃。”
“姐夫一直没教你,是想你像小时候一样,多找姐夫烤给你吃,你别怪姐夫……”
元盛眼眶酸涩,他仿佛看到小时候他骑在姐夫肩头,吵着让姐夫给他烤红薯,吵着让姐夫给他编草蝈蝈儿的画面。那时候姐夫才十六七岁,多年轻啊!现在姐夫皱纹深刻,躺在床上,竟像在交代后事。
元盛握住周长林的手,“姐夫,你先好好休息,我带来这位钟郎中医术高超,一定能治好你。”
周长林苦笑一下,哪里是治好治不好的事情啊,爹娘不出钱,哪里有这么多钱看伤,但为了不扫小舅子的兴,他什么都没说。
钟郎中已经给周长林检查起来,他敲了敲周长林的腿,“有感觉吗?”
周长林躺在床上,双腿木木的,但是能感到郎中的敲击,“有感觉。”他脸色惨白,冷汗流不停。
钟郎中又给周长林把了脉,确定双肾有瘀伤,除了吃活血化瘀的药物,还要每天扎针,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整个治疗下来,估计要花四百多两银子。
但如果只是让周长林站起来,就只需要六十两银子。
钟郎中对元盛说:“如果只是让病人站起来,恢复正常生活,六十两银子足够了。”
元盛拿出八两银子,举到周老汉面前,“亲家,这是我之前欠你家的八两银子,现在还给你们。”
周老汉还没来得及伸手,元盛又把银子举到钟郎中面前,“钟郎中,先给我姐夫治八两银子的。”
钟郎中先给周长林喂了一些麻沸散帮他止痛,又拿出银针为周长林扎起了针。
周老汉气闷,但是又无可奈何。他如果因为这八两银子跟元盛闹起来,他讨不到好。他家有存银有地,如今老大受伤,他一两银子也不花,眼睁睁看着老大去死,这说不过去。
元盛这人虽然是臭无赖,也没什么本事,但是那张嘴叭叭叭的,挺能说。
如今这八两银子给老大花了,他也仁至义尽了。
周长林被用上了麻沸散,身上没那么疼了,脸色好了一些。
周玉川见父亲有小舅陪着,又有一个这么好的郎中给爹治病,就拉着娘出去找机会说悄悄话。
周玉川把娘拉到家旁边的小树林里,仔细看了四下没人才压低声音说,“娘,我小舅有钱救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