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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淄川县,有个名叫胡成的人,生性豪爽却脾气暴躁。他与同村的冯安,两家世代不和。胡成的父亲和他一样,也是个凶悍之人,而冯安性格较为温和,为了避免两家冲突不断,冯安便委屈自己的心意,主动与胡家结交。然而,胡成却始终对冯安抱有猜疑之心,总觉得冯安别有目的。
一日,阳光正好,胡成与冯安在村里的小酒馆相遇。两人几杯酒下肚,略有醉意。胡成看着冯安,得意地说:“不要担忧贫穷,百两银子的财产不难得到。”冯安一听,心中暗笑,因为他深知胡成家境并不富裕,便嗤笑他道:“你就吹吧,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百两银子。”胡成却一本正经地说:“实话告诉你,昨天我在路上遇见一个大商人,带着很多财物,我已把他推落到南山的枯井里了。”冯安只当他是酒后胡言乱语,又笑了起来。
此时的胡成却不知道,他这一番大话,即将给自己带来一场大祸。原来,胡成有个妹夫郑伦,最近托付胡成说合田产,把几百两银子寄放在胡家。胡成想着在冯安面前炫耀一番,便把这些银子全拿出来给他看。冯安见了银子,心中大惊,这下不得不相信了胡成的话。
两人分开后,冯安左思右想,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虽然他与胡成不和,但也不想看着无辜之人受害,于是他暗地里把胡成说的事报告给了县衙。
县令费祎祉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人将胡成抓来对质。胡成被带到县衙,一开始还嘴硬,坚称自己只是酒后开玩笑。但当县令问起他妹夫郑伦和所说的田产主人时,胡成一一作答,都没有差错。费县令决定带人去南山枯井查看。
一行人来到南山,一个差役用绳子吊着下到井里。不一会儿,差役在井里大喊:“大人,真的有一具无头尸体!”胡成在井口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大人,我冤枉啊!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我不知道这井里怎么会有尸体。”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县令大怒,走上前打了胡成几十个嘴巴,骂道:“确实有证据,还喊冤屈!”于是用死囚的刑具把胡成关押起来。并告诫差役不要把尸体弄出井,只告知各村,让死者的家属来告状。
过了一天,一个妇人抱着状纸来到县衙,自称是死者的妻子。她哭着说:“我的丈夫何甲,带着几百两银子去做买卖,被胡成杀死了。”县令看着妇人,说:“井里有死人,恐怕未必就是你的丈夫。”妇人却坚定地说:“一定是我的丈夫,他出门时穿的衣服我认得。”县令便命人把尸体从井里弄出来,妇人远远地看着,确认后又开始号哭起来。
县令皱着眉头说:“真凶已经抓住,但尸体不全。你先回去,等找到死者的头,就公开判决让胡成抵命。”接着从狱中把胡成唤出来,呵斥道:“明天不把头拿来,就打断你的腿!”派差役押着胡成回去找头。一整天过去,胡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只是啼哭。县令便把刑具放在他面前,作出要动刑的样子,却又不动刑,说:“想必你当夜扛尸体时很匆忙,不知头掉到哪里了,为何不仔细寻找呢?”胡成苦苦哀求县令再给他一些时间。
县令又问妇人:“你有几个子女?”妇人回答:“没有。”又问:“何甲有什么亲戚?”妇人答:“只有一个堂叔。”县令感慨地说:“年轻轻就死了丈夫,孤苦伶仃,这以后怎么生活呢?”妇人听了,哭着叩头请求县令怜悯。县令说:“杀人的罪已定,只要找到全尸,这个案子就结了;结案后,你赶快改嫁。你是年轻妇人,不要再出入公门。”妇人感动得哭了,叩头下堂。
县令立即发告示让乡里人代找人头。过了一夜,同村的王五就报告说已经找到了人头。经查验无误后,县令赏给王五一千钱。然后把何甲的堂叔叫来,说:“大案已结,但人命关天,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结案的。你侄子没有子女,少妇也难以生活,让她早点改嫁。以后也没有别的事,只是上级复核时,你须出面应承。”何甲的堂叔不肯,县令扔下两根签子,堂叔再申辩,县令又扔下一根签子。堂叔害怕了,只好答应后离开了。
妇人听说后,到公堂感谢县令的恩德。县令极力安慰她,并告知:“有买媳妇的,当堂说明。”妇人下堂后,就有人呈上求婚的状子,竟然是报告找到人头的王五。
县令把妇人叫上来,说:“杀人的真凶,你知道是谁吗?”妇人毫不犹豫地回答:“胡成。”县令微微一笑,说:“不是。你和王五才是真凶。”两人大惊,极力辩解喊冤。县令说:“我早就知道实情,之所以迟迟不揭发,是怕万一有冤屈。尸体还没从井里弄出来时,你怎么就确信是你的丈夫?是因为你事先就知道他死了。而且何甲死时还穿着破棉袄,那几百两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又对王五说:“头在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这么急着找头,是想快点结案成全你们的好事。”两人吓得面如土色,无法再强辩一句。
县令让人把他们都上了刑具,两人最终吐露了实情。原来王五与妇人私通已久,谋杀了她的丈夫,恰好碰到胡成开玩笑说的那些话。于是县令释放了胡成,而冯安因诬告,被重重地打了一顿,判三年徒刑。
案子了结,淄川县的百姓们对县令费祎祉的智慧和公正佩服不已,而这个离奇的案件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