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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衣铺。
一中年男子拿起一件长衫走进成衣铺隔间,他推开门,时晏就坐在里面,“怎么这个时候见我,陆湛收到陆十洲的信,已经封锁城门,陆十洲也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到处都在找你。”
时晏朝他在的地方抬起头,带着淡淡的嘲讽道:“你竟然连陆十洲的信都拦不下来,怎么,陆湛已经不再信任你了?还是你想背弃盟约?”
男人意味深长地抬眸,他知道时晏那双浅瞳中此刻必定满是戾气。
时晏问道:“你用一个女人挑拨宫羽和程珏的关系,让宫羽揭露程珏,为的是什么?”
男子道:“此事不是和你说过,程珏是陆家的势力,是为了让李承怀猜忌陆臻嬅和陆湛,借内乱削弱陆湛。”
时晏抽丝剥茧道,“那你为何又在李承怀抓到他之前就杀了程珏,你应该知道不经他亲口承认,李承怀轻易不敢动陆湛。”
“程珏是陆臻嬅派人杀的,她怕程珏的事牵扯到陆家。”
时晏面色冷峻,“陆臻嬅确实想在程珏被捉之前让他闭嘴,但是只有你知道如何开启地道里的机关,摧毁地道。
所以是你帮陆臻嬅为程珏的死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为的是什么?
向陆臻嬅投诚,借他手为林原白铺路?”
时晏冷笑一声,“林殊,你一直在骗我。
你与我合作根本不是为了给叶依澜报仇,你从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让北狄统一大周。”
林殊自斟自饮道:“你想太多了,我启动机关是因为陆十洲在里面,杀了他,相当于斩断陆湛一臂,只是没想到那丫头也在地窖。
她的奇门之术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若不是她打开了封锁的石门,你布下的陷阱够陆十洲死十次了。
而他一死,陆湛必定悲痛欲绝,大周又少一名将才,我们就可以趁机夺下赣州!”
时晏沉默,这一点没错。
自他父辈起,两军就一直在交战,父亲阵亡后,北狄撤退赣州百里之外,皇兄懦弱无能,与陆湛签订协约,北狄子民十年不可入大周,并背回一盾,悬挂北狄与大周交界的城门之上。
他夺回皇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弓射下那屈辱的盾牌!
自此两国关系再次水深火热。
经过这几年的修养,他已经布好了战局,但是几次试探,他发现想破赣州,还得先拿下陆十洲。
此人善近战,每次对战都冲锋在前,一杆银枪既杀敌又能鼓舞随行将士。
“但你当年还是骗了我,你不仅知道沈时筱会逃出来,还让人带走了她。”
昨日林原白回忆的往事,他也听见了。
林殊看着时晏,“当年澜儿为你找来了张老,有他医治你的眼疾已足够,原白的寒疾比你更需要沈时筱。
而现在,你的眼疾更需要她,所以山崖上,我留他一命。姬晏宸,如果我真的想背弃盟约,就会直接杀了她,让你再无复明的可能。”
时晏寒了眼眸道,“时筱是叶依澜的亲生女儿,又是你侄儿的救命恩人,你为何一直想要杀她。”
为什么?
因为感情只会将一个人变得愚蠢又疯狂!
林殊透过窗台看着屋外影影绰绰的绿柳,微风吹动,思绪里出现青衫女子决绝的目光。
“和容陌一起,我死而无憾。”
疯子!
他从未想过自诩洒脱的叶依澜竟然会甘愿和沈容陌一起赴死!
当年,沈容陌算准了李承怀的多疑,只有让他确定一百八十一具尸体,才能安心。所以在抄家之前,连夜带着族人逃到山谷,他要用自己的血肉拼凑出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换叶依澜和沈时筱后半生无忧。
为了双重保险,沈容陌还特意找到了他,让他带走叶依澜,而沈时筱则交给蔺萧安,母女暂时分开,不会引起人注意。
可惜叶依澜拒绝了自己,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世间万物,只有情,不可以触碰。
想他多年忍辱负重,筹谋的复国之愿已在眼前,他绝不能允许林原白也变成情感的傀儡,所以他要杀了沈初,趁早断了林原白的念想!
想到这里,林殊眸中闪过一丝悲悯,“这么多年她过得也不容易,早日送她去见澜儿对谁都好。如今,既然她对你有用,那就趁早带走她,原白那边我会处理好。”
时晏找林殊来的目的就是要他看住林原白,在能看见之前不能让沈初恢复记忆。
“不过,现如今你很难离开。”林殊厌恶地扫了眼时晏,“你背着我将曼陀罗花参入军中的金创药中,让士卒用药成瘾。陆湛不傻,发现士卒的变化后,已经开始怀疑身为军医的我,现在我也没办法带你们回到北狄疆土。”
时晏淡淡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林殊见他一副无畏的样子,脑中突然一闪,神色严峻又冷酷,“你准备提前开战了?”
“是又不是。”
衙役在晌午时分带回了秦氏,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宋元和两个孩子。
高光耀只传了秦氏,她的丈夫和孩子不能进入,只能蹲在门口。
林原白入堂内听审,沈初却出衙门买了三串糖葫芦递给两个孩子,“吃吧,酸酸甜甜的。”她自己咬了一颗,又酸又甜,乐地眯起了眼睛。
孩子馋得不得了,却拽着宋元的衣角,分明是在等宋元应允。但宋元则一心都在秦氏身上,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渴望的眼神。
沈初见他们的穿着和宋元手上的青筋,猜测他们只是农户,而孩子身上虽然穿着旧衣服却干净整洁,且有一定的教养,想来这对夫妻平日里应该很恩爱,不然不会有足够的耐心教导孩子。
沈初对宋元道“放心,她一会儿就会出来。你看孩子也饿了,让他们吃吧,没毒的。”
宋元一怔,扫见两个孩子对着沈初手中的糖葫芦吞口水,不好意思道:“谢谢。”他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头,两人这才接过沈初的糖葫芦。
但奇怪的是孩子们并没有吃,而是蹲在衙门的门槛上,分明是在等秦氏。
“这”
宋元解释道:“孩子他娘也爱吃糖葫芦,他们是在等娘亲出来。”
沈初由衷感慨道:“你们把孩子教育得真好。”
宋元憨憨地笑着,“这都是我娘子的功劳。”
提起秦氏,宋元话多了起来,“姑娘有所不知,我娘子跟着她兄长也读过书,而我就是个老大粗,只会砍柴种地,我能娶到她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孩子们的舅舅?”
宋元挠了挠头道:“不是,我娘子之前定过娃娃亲,教她读书识字的是她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