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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班转过眼,说话的人是满库,达嘉部落的神射手,有百步穿杨的功夫,在草原上也是声名远扬。
听到他这话,其他部落的首领也窃语其真实性来。
“满库说射中了顾逸之心口,真的假的?”
“听闻鸟从空中飞过,只要他搭了弓箭就绝对跑不掉,眼睛比雄鹰都厉害,他说射中了,应该不是吹牛。”
“若顾逸之死了,那大周那十万军就群龙无首了,再派人也一时来不及,我们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说不定能直杀进京都呢。”
“不一定,如果那姓顾的毛小子死了,他们肯定乱了,怎么还会把咱们的达努给投回来挑衅。”
“装的也不一定,他们大周不是有个词叫虚张声势吗,说不准就是如此让咱们以为顾逸之还好好活着呢。”
你一言我一语,越议论,越激烈,整个主帐吵得跟被塞了几百只羊。
“都闭嘴!”努尔班大呵一声,所有人瞬间安静。“让人紧盯着大周军队的动向,一举一动,都要回报。库库尔,传信给那个大周的叛徒,让他务必要打探到有用的。”
“是。”
博赫军这边有了决断,北辰关内的原守备军阵地内却是一片肃穆,自护军身披铠甲,手持利刃在正院外把守,如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里面的也飞不出来。
院内则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没有声响。
“噗!”
一声极为细微的什么东西被拔出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秦阳一脸焦急的紧盯着榻上,军医染了一身的血,而躺在塌上的顾逸之双眸闭合,脸色惨白,身上四个血窟窿堵上了三个,其中一个还在库库冒血,还有一支箭正刺在他心口,箭羽微微颤动。
扔下手里箭,军医立即撒上止血的药粉,再用棉团和白布压住血洞,过了片刻血不再冒的那么厉害了才用白布条想其他几个一样绑起来。
除掉了这个,府医的视线慢慢移动到那心口上的那只箭,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向秦阳。“秦少将,这箭极靠近心口,拔箭可能会伤及心脏,一旦伤及,回天乏术啊。”
“那这不能拔?”
“不拔也不行。”府医满脸为难。“这箭头是铁的,会生锈,时间长了必然感染。”
感染在现如今就是必死。
拔也是死,不拔也是死,说什么顾逸之都是要死,只是让他给其选一个死法。
秦阳后悔,当时就不该放顾逸之去的,哪怕是军令他也该违抗的。
“拔。”
就在秦阳追悔莫及的时候,顾逸之虚弱的声音却坚定的响起。
“你醒了!”秦阳惊喜的喊出声,转眸期许的看向军医,想要听到更有希望的话。
军医脸上的为难却没有半点减缓,“世子确定吗?下官实无完全把握,甚至……三层都不到。”
“那你还当什么军医!分明是想推卸责任!”秦阳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拳头就要往下砸。
“拔!”顾逸之出声,坚定不移道:“箭头斜的,我能活。”
哪里斜了,他怎么一点没看出来,顾逸之还能比军医懂?
秦阳想要反驳,可对上他决然的眸子,明白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放开揪着军医的手。
军医也算是兵,自听从顾逸之的军令,立即就用剪刀剪开箭羽周围的衣衫,忽然抵到什么,军医生疑的转过剪刀的方向,先把外层的两层彻底剪开,用夹子夹着小心的顺着箭杆往上移动,解开了才看到,是一个香囊。
确切的说,是女子所用的香囊,上面还歪歪扭扭绣着个字,但实在太鬼斧神工,又被血给染了,看不出是个什么字。
这香囊不足以挡住利箭,顾逸之却说箭是斜的。
军医多了个心眼,一边让顾逸之忍一忍,一边用夹子往下挑最里层的里衣。
将其与血肉分离开,他终于看到箭刃和被夹着的半颗铁珠,顿时大喜的睁大眼睛。“歪的!还真是歪的!全靠这香包里放着的铁珠子,把箭力给泄得往左去了一丝。”
“什么意思?这一丝就能活是不是?”
“生机大得多,就是世子恐要受些苦。”
“受苦没事,人能活就行,你也是,不早说你藏了个香囊在胸口,害我……”秦阳抱怨着看到顾逸之这气若游丝的样子,话就都停住了。
即便是他想说也没力气说。
有了把握,军医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将那最危险的箭头从顾逸之心口拔了出来,全程顾逸之没出一点声,就连疼哼都没有。
只是浑身淋漓的汗无声说着他的坚毅与隐忍。
军医麻利的将一切染血的东西收拾起来,拿起那已经破损的香囊的时候顾逸之抬手阻止。“这个,留下。”
军医最懂求生欲也是良药的一种,立即将香囊放进了顾逸之的手心,随后交代了一些事宜后退了出去。
“这香囊是你后院哪个的,竟在里面放铁珠子,还真是个不同凡响的福星,全靠着它你这才能捡一条命啊,待班师回京你可得好好奖励奖励才是。”没了危险,秦阳立即就放松了下来,嘴上开始没个正经。
顾逸之此刻没精力回他,但握着手里的香囊的确是要感激那位小猫福星。
出征前一夜,他夜里去过小院,结果那丫头倒是个没良心的,半点不想着他,自己睡得极香,他便顺手取了她床头上挂着的香囊做补偿,随意的塞在了衣兜内,一路疾行又遇风雪,也没空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打斗之时它一路跑到心口,正好一只黑箭从前射来。
他本是能侧身躲过的,可身后是一个小将,他若躲了,那箭就会刺中他的头颅,必死无疑。
所以他只是侧了侧,那箭正好刺中香囊滑了一下,有了偏移。
想来都是命中注定。
若他当初没中药,没与夏筝那般也不会纳了她,今日亦不会因她的香囊生机大增。
回去当该奖励她什么呢?
“你这死里逃生,我去告知其他几位将军,他们都在外面候……”秦阳说着就要往外去,可突然感觉到铠甲被从后拉住,转过头,是顾逸之的手。
“我的情况,暂时压着。”
“压着?万一乱了怎么办?”这个时候要的就是稳定军心啊。
“你觉得北辰关这么容易被破仅仅是因为暴风雪,河水结冰吗?”说一句话,顾逸之都忍不住大喘气。
秦阳虽表面吊儿郎当,但自小就混在军中,打过的仗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场,仔细一想就想到了破绽。
“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