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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枪战的这一天,桂儿和宋熙宸回家的时间比较晚,回到宋府,桂儿赶紧跑着去把校服换了下来,才又去前厅伺候大少爷吃晚饭。
待她来到前厅,所有人都已经入座了,桂儿只好低着头,悄悄地来到宋熙宸身后。周嬷嬷看到了,没说什么,三姨太春红却瞥了一眼,说:“熙宸呀,下人还是要好好教导的,比主人来的还晚,算什么呢?”
宋熙宸抬头看着她一眼说:“姨娘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教。”
春红一天就来劲了:“别以后啊,现在就有机会,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她笑眯眯的问桂儿。
“回三太太的话,我叫桂儿。”桂儿硬着头皮回答说。
“哦,你这样,翠翠你去拿个汤碗装满水,让桂儿举过头顶,在前厅门口跪一个时辰。”三太太春红用很温柔的声音说。
很快,她的丫鬟翠翠就拿着一个大汤碗装满了水递给了桂儿。
桂儿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惩罚,那汤碗本身就有几斤重,要举过头顶还要跪着,肯定不好受,但是没办法,她只好接过碗照办。
本来想着只是有点累,桂儿忽略了,现在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还没跪上几秒钟就开始累了,拿着碗举过头顶的手,也开始发抖,一发抖碗里的水就溢出来,刚好往下浇在桂儿的头上,桂儿狼狈极了。
正在前厅外干活的仆人,看她这个样子,有些在旁边嘿嘿哈哈的笑了起来。
前厅里的主子们还是照常在吃晚饭,吃完了,各自领着仆人回自己屋去了,只剩下桂儿一个人顶着一个汤碗跪在那里,桂儿以为宋熙宸最起码吃完了会替自己解围,毕竟自己是他贴身丫鬟,但宋熙宸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桂儿只好拼了吃奶的力气,不让汤碗掉下来,但是手还是止不住的抖动,碗里的水一次一次的浇下来,把桂儿浇成了落汤鸡,她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定,等再读多几年书,有能力在这个世界独立,一定要离开宋家。
虽然她心里面很感恩宋家把自己从妓院和土匪手里救了下来,让她免受蹂躏,但是在一个阶级观念深重的社会是不可能得到尊重和平等的。
桂儿一直就在那里跪着,没有人提醒她有没有到时间,一直到完全黑天了,她知道肯定不止一个时辰了,就把手慢慢地放下来,两只手已经有点麻木了,放下来的时候手臂也在颤抖,她尽量把汤碗靠近进怀里,借力慢慢移动下来,省得把汤碗摔碎了。
直到把碗平安的放到地上,桂儿才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来,她的膝盖已经跪得红肿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桂儿拿着汤碗来到厨房还给张妈,张妈看她好像小落汤鸡一样,有点心疼,拿出毛巾给她擦了擦,然后有点抱歉的说:“本来厨房剩得有几个馒头,但是宋府规定受罚的仆人超过了时间就没饭吃了,所以我也不能给你。”
桂儿苍白的面孔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妈。”然后转身要走。
张妈突然叫住了她,向四周看了一下,没人,就对她说:“我给你盛碗稀饭吧,稀饭的话少那么一点,他们看不出来。”
然后让桂儿坐到木凳子上,自己掀开锅盖舀了一大碗稀饭,说是稀饭,其实是米汤,张妈用勺子挡住碗口,斜着碗口把米汤倒回去一点,又重新捞了一些米上来,这回看起来比较像是一碗粥了。
张妈拿出一碗咸菜,往稀饭里面拔了一点,放到桂儿面前的桌子上说:“来,不知道有假放才回,赶紧吃吧。”
桂儿两手还在颤抖,等肚子却真真实实的饿了,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猴急的喝起来。
张妈看到桂儿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宋府的家规定确实森严,这个三太太春红当年进宋府的时候,也不过是比你大几岁,也是这样受尽了委屈过来的,现在当了主子倒摇身一变,折磨起别人来了。”
桂儿没说什么,她知道就算说了张妈也不会懂得,屠龙少年终成龙是什么意思,她快速地吃完了一碗稀饭,谢过了张妈,就飞奔回大少爷的院里了,她担心回去晚了又会受到苛责。
才刚进院门迎面吹来一阵风,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又打了一个喷嚏,感觉额头上有点隐隐作痛,可能是刚刚把凉水浇到伤口上引起的,心里暗叫不好。
走进屋里,大少爷正在看报纸,看她回来,把报纸放一边,伸了个懒腰,说:“该休息了。”
桂儿连忙走到大少爷面前,替他脱外套更衣,这时候她的头发是全湿的,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半,大少爷看到她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说:“不用了,你去换衣服吧。”然后对着门外喊:“来个人替我更衣。”
守在门外的阿香连忙跑进来笑着说:“好的,少爷。”说着就伸手去解宋熙宸衣服的扣子。
宋熙宸本能地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打量了她一下,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出去吧。”然后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直到这时候桂儿才松了一口气,她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拿出一套衣服换了,把自己的麻花辫散开,找了一条干毛巾,尽量把头发擦干,但是这里没有电吹风,头发肯定没那么快干,她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了,但是没有办法,只好和着湿漉漉的头发躺在床上,尽量用被子裹紧身体,祈祷不会生病。
第二天宋熙宸起床了,还没有看到那个小不点出现在自己面前,有点奇怪,问左右:“有没有看到桂儿?”
其他仆人都说:“没有。”
宋熙宸有点纳闷,转身来到他卧室旁边的小房间,推开门桂儿正躺在床上,睡的正沉,宋熙宸走到桂儿的床前,她丝毫没有察觉,宋熙宸甚至能听到她咝咝的呼吸声。
宋熙宸挠挠头想要叫她起来,突然感觉有点不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很烫,而且她额头上的伤口有点肿,估计发炎了,宋熙宸二话不说,用被子把桂儿一裹,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大叫:“阿钢,去把车子开过来。”
然后在众多仆人诧异的眼光中开着车把桂儿送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