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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雉看了一眼顾易深，笑眯眯道，“我本来已经租好了房子，定金都付了，易深非要说这边离公司更近一点，带我过来看看。许知姐，你平时也在这边住吗？我们可以做个伴的。”
这句话里的试探太明显，许知有点庆幸，刚才顺手把东西收拾出来了，否则，她真是有罪都说不清。
旋即，她又觉得悲哀。
从前见不得光的关系，如今也见不得人。
“过年的时候陪妈妈在这边住过两天。东西我已经放在书房了，回头我过来取。你们忙，我回老宅了。”许知说完出门，只有自己知道，几乎是狼狈而逃。
回老宅的路上，她觉得车里闷的透不过气，开了车窗，却被风吹的眼眶发酸，脑子里一阵一阵针扎一样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抽走一样。
到了老宅，许知已经平复好心情，停好车，远远看见顾母站在廊下等她，身边跟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男人，两人正偏头说话，其乐融融的样子。
隔得远，许知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觉得身形很熟悉。顾母已经冲她招手，“知知，过来。”
许知调整好表情，硬扯出一抹笑容。
在顾家生活这么多年，她比谁都知道怎样去讨好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只是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在看清顾母身边的人的时候，瞬间僵持在嘴角，甚至带着不能言状的惊恐，她被顾母拉到身边，笑意融融地跟她介绍，“这是裴照，之前跟你说过的，是程灵的表哥。”
哦，就是程家的那个表少爷。
“裴照，这就是我女儿，许知。”顾母语气亲昵，还把许知往身边扯了扯，让她完全站在裴照面前。
裴照很高，比许知足足高出一个头出来，皮肤不是很细腻的白色，但是五官十分出众，反而显出几分儒雅来。
米色的风衣安静的垂在身侧，袖口卷起来，露出里面一截干净的白衬衫。
和韩苗苗给她看得照片有些许不同，更清贵优雅一些。
她记忆中那个笑容干净的男孩，会在怀里偷藏一个馒头塞给他的少年，如今突然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我以为只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好久不见。”裴照笑着伸出手。
顾母挑眉看向许知，脸上依旧是笑着的，但是明显带着疑惑，“认识？”
许知点点头，“嗯，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好久不见。”
她轻触了一下裴照的手，就很快放开。
裴照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顺势把手收进口袋。
顾母眼底的疑虑这才消散，“这么巧，以前可没听你提过。现在大了，有什么秘密也不跟妈妈说，你小时候啊，小嘴叭叭的，长大了跟妈妈话就少了。”
许知把画递给她，笑着讨巧，“这不是看您工作太忙了，我那点小事就不占妈妈的时间了。”
顾母点她的额头，“就你嘴甜！”
裴照只是从旁看着，并不说话，许知却总觉得，背后好似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明明房间里开着空调，她却觉得后脖颈发汗，风一吹，凉飕飕的。
顾家有意跟程家联姻，促进两家合作，顾易深跟程小姐那边是未知数，裴照和许知虽然都不是两家本门的孩子，但是沾亲带故，作为备选。
顾母原本没抱多大希望，但是现在听说许知跟裴照相熟，心里踏实了不少。跟裴照闲聊了两句，就起身，借口去厨房帮忙，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裴照的目光就肆无忌惮地落在许知身上，见她整个人缩进对面的单人沙发里，要不是有靠背挡着，怕是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不由失笑，低声道：“顾家对你很好，我都只是学长了。”
许知点点头，只肯定了他的前半句，“嗯，很好。”
裴照沉默了几秒，反驳她，“他们拿你联姻。”
许知认真想了想，才开口，“这是我应该做的。”
即便是顾易深也躲不掉。
她有什么资格抱怨？
裴照眼眸深了深：“那我呢？”
许知笑着轻声说，“学长应该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联姻是她应该做的，但嫁给裴照不是。
裴照攥着沙发扶手的手紧了紧，“知知，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当年走是因为……”
许知眼看着顾母往这边看，下意识起身，“学长，我去给您倒杯茶。”
说完，她径直往茶水区走。
泡茶需要时间，许知站在茶水台前，脑海里闪过很多事。
她跟裴照不是大学才认识的。
裴家跟许家是邻居，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
许爸爸刚去世的时候，许知还没有被顾家收养，顾家只是派人办完了许爸的丧事之后，给许知留下了一笔钱，就全部都走了。
许知不想要钱，觉得这样爸爸好像就还没死，所以她发了疯一样把那些钱撒得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告诉她，爸爸不会回来了。
哄到最后，就没有人再哄她了。她就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抱着爸爸的遗像整夜整夜的哭。
裴照家里也不让他来，他每天就偷偷从家里偷一点吃的，放在她家里的餐桌上。
有时候是一个馒头，有时候是一块点心，几颗糖。
后来，裴家也搬走了。
他们再相遇，是在大学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会裴照的父母 也闹离婚，之后裴照判给了母亲，离婚后就搬走了。
可这一切发生的都太晚了。
大学四年，许知愣是没让裴照遇到过一次。
他偏偏就是程家的表少爷，顾母心仪的联姻对象，许知很清楚，她跟谁结婚，都不会嫁给裴照。
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就更不可能了。
茶壶鸣笛的声音及时拉回她的思绪。
她低头，才发现茶水已经烧开了，赶紧低头泡茶，手忙脚乱的，开水不小心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倒嘶了一声，一股钻心的疼直冲脑门，她正想把烫伤的手指塞进嘴里，一道身影闪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