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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听完小芳的话,点点头,问她:“你能吃苦吗?”
小芳立马道:“能,我可能吃苦了!”
江云便说:“那你想好了,要是真要去念书,就跟家里商量好,只要叔婶让你去,趁着明年开学之前,你跟我打几个月的工,我就能叫你攒够了下学期的学费。”
小芳眼睛一亮,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她大声应到:“好!我这就回去说!”
小芳转身就要跑。
“慢着。”江云拦住了她:“知道回去要怎么说吗?”
小芳有点茫然:“啊?就……照实说啊。”
江云叹口气,手把手教她:“你要直接说自己要去念书,还要跟着我打工赚学费,你猜你父母会直接同意叫你去,还是带着你那几个哥哥过来,希望我带着他们做事,然后叫你的哥哥们去上学?”
小芳本来开心的脸色瞬间一白,想到村里的习俗和父母的德行,她知道江云的推算很准,这绝对是父母会做出来的事。
他们家又不像白满囤家里一样,只有一个女儿,与其给一个始终都会出嫁的女儿搏前途,不如把这难得的机会留给儿子,任何一个儿子都行,毕竟儿子才是传承家业,给父母养老的人,女儿只要嫁了人,始终是外人。
小芳慌了,结结巴巴道:“那、那怎么办?堂姐,我应该怎么说?”
江云道:“你要说你在我这里听说了很多新鲜事,大学女生毕业之后都嫁的非常好,能帮衬娘家,当然,也有不嫁人的,自己有出息,回家就招赘,找的男人比儿子还贴心,伺候丈母娘一家老小。”
小芳听的变了脸色:“那……那不还是走村里姑娘的老路吗?堂姐,你这么厉害,以后也要走这两条路吗?”
江云摸摸她的头,笑道:“当然不走,但你要懂得一件事,凡事要想做成,必须因势导利,说人家想听的话,画人家想吃的饼,人家才会听你的话,走你想叫他走的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他们同意你去念书,那么说些诱人的话也没什么,等你真的读到大学了,有本事了,难道还能做不了自己的主,继续受人摆布?
家里和家外一样,都是最有出息、最有钱、最有权的人说的话,才能叫人听进去。
以后你混出样子来,他们想沾你的光,还不是要乖乖听你的,那你想做什么事情做不成?
如今一时低头,说几句他们爱听的话而已,你不会连这都做不到吧?”
小芳听的若有所思,半晌后咬了咬牙:“我可以!我要去念书!”
只要叫她读大学,她也会变得和堂姐一样厉害,哪怕没那么厉害,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江云见她神情坚韧,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又教了她几句话:“你跟他们说,人的年纪越小,脑子越灵活,家里你是最小最聪明的,也只有你才有最大的概率考出来。
他们不信的话,你就拿本书出来,找篇文章,叫你的哥哥们和你一起背,只要你是最先背完的,就能证明这一点。”
小芳“扑哧”笑出声:“他们都是猪脑子,看到书就头晕,以前念书也是天天被老师打手心的,怎么可能背的下来,堂姐,你的这个法子好,这局我准赢!”
江云欣慰一笑,继续道:“还有一点,你就说,等你以后有钱了,也给父母盖大房子,也给他们养老,生的孩子,不管多少,总要有一个跟娘家姓,这样一通话下来,也就妥了。”
小芳郑重的点点头,把她的话断断续续的重复了一遍,等江云给她纠正了一些错处,她自己也记牢了,这才一溜烟跑回去,准备晚上干完活回家就跟父母说。
江云料事如神。
当天晚上,白六叔家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争吵内容就是这么好的机会应不应该叫女儿让出来,给儿子出头。
他们虽是乡下人,但又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念书可以出人头地,只是家里要么没读书的苗子,要么没钱罢了。
白六叔家虽然房子好些,家业也大一点,比起白满囤家只有一个独苗苗的情况,他们家热闹多了。
然而养三个儿子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三个儿子干起饭来,各个都如同小牛犊一样,恨不得一天能吃十几斤草料,直接把草料棚子掏空。
白六叔日日辛勤劳作,也就勉强混个温饱,几个孩子都是上了小学就回家了,再没多余的钱供他们。
这几年,儿子们终于长大成人了,他难得歇了下来,重体力活不用干了,可又发愁给儿子们张罗结婚的事,也是一脑门愁字。
好在家里还有个女儿没说亲,等女儿结婚,多少能收点彩礼,怎么着也能帮衬一个儿子结婚,他只顾着两个人,压力倒是小了一点。
如今女儿闹着要去上学,这婚肯定结不成了,虽说学费不叫家里出,她能自己打工去挣,可家里少的可不止一个结婚对象,还有一个帮白六婶操持家务的免费保姆啊。
白六叔不等女儿说完,就坚决不同意:“你堂姐的书是一路念下来的,人家从小就有天赋,你瞎凑什么热闹?真以为人人都像她那样能考上大学呢,要真那么好考,这大街上岂不是满是大学生了?”
他板着脸,叫女儿懂事一点:“你就在家好好呆着,等我给你找个好男人,嫁过去衣食无忧就行了。去城里打工的事,叫你大哥去,他要娶媳妇儿了,正是要花钱的时候,多挣点钱没坏处,等家里以后有了大嫂,你也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了。”
小芳冷哼一声:“叫他去打工?那学不上了?堂姐是看我想念书,才叫我去打工的,你叫大哥去挣钱,人家可不一定用他!”
白六叔发怒:“说什么话呢?难道你大哥就不能念书了?就算他不念,你二哥你三哥也能念,家里男娃都没读书呢,哪里轮得到你?你学那么多有什么用,以后嫁了人,还不是得在家里干活,学不学没什么两样。你哥哥们不一样,他们能出去打拼,以后挣了钱,当了官,哪个不能给你撑腰?你不要眼皮子这么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