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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诅咒恶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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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平后宅

苏旭握着柳溶月的手“咔吧”一声折断了“家法”,这亲昵的举动让柳溶月恍惚了一下儿。她现在身量儿高挑,让变做苏旭环着并不舒服,可她还是喜欢让他环着,她大概是想念自己的肉身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我一直不明白,你怕它做什么?这棍子轻轻一掰就断了啊。”

柳溶月无声地叹口气:倘若自你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有人用棍子对付你,那么即便你长得很高很大了,你大概也想不起来这玩意儿原来是能撅折的……

他抱了她好一会儿,她这次没挣扎。

然后,柳溶月问了一句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苏旭,给胡氏伸冤,是不是让你害怕了?”

她并没有讥讽他的意思,她自己就经常害怕,半年之前她还怕出二门呢。但是她现在觉得人世间很多事儿就是自己吓自己。譬如她后娘说她太过愚笨以至将来难以持家度日,她深信不疑了十来年。如今她当县官不也干得井井有条?

断案依法,洗冤依实,这是天下正道。倘若皇上勾绝的案子就不能翻了,皇上说错的话就不能改了。那不是就出大事了么?

欺善怕恶、自诩聪明,多少坏事,冠汝之名!

这回换苏旭默默不语。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坑人就在没有后半句。苏旭一直想知道那牛犊后来怎么样了?是它斗败了猛虎一战成名,还是丧命于虎口一命呜呼?

那日,苏旭破天荒地没对柳溶月一顿说教,柳溶月自然也没和他真格做了夫妻。

柳溶月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坐在窄小木船之上,飘荡在无尽浊水之中。

她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这世上仿佛孤零零的只剩下她自己。

河上的雾气这样厚重,厚重得如同扑面而来的破败棉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幽深缓流之内,恍惚传出含冤含恨的女子哭声。

那哭声连绵不绝,那哭声没有止歇,那哭声仿佛已经持续了千年。

柳溶月骇然在船舷之侧看到了许多苍白手指,每只枯手的后面都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转瞬间那河里满满当当漂了许多许多女人!

她们死死地扳着船舷,她们不甘地翻着白眼,她们充满怨毒地呜咽:“我冤,我冤,我冤啊……”

在那一张张泛着死气的脸上,柳溶月看到丢了鸡告状的王寡妇,看到穿血嫁衣的杨周氏,看到了受屈的韦娘,看到了冤死的结绿,她甚至看到梅娘、歌玲、朝颜或者还有她自己……

水花诡异翻动,船侧坐了一个妇人。她是那么年轻,她胸前都是鲜血,她勉强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头颅,她死死地抓着柳溶月的手指,她不由分说将她抓入了冰冷的水中。

少妇鲜红的血液汩汩地从腔子里冒了出来,让这寒气彻骨的河水有了一丝极恐怖的暖意。

那女孩儿看着她不停地流泪,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冤……”

还没等柳溶月惊骇挣扎,那女孩儿的头颅忽然变做苏旭七窍流血的形状。

柳溶月“啊”地一声惊呼坐起,把睡在她身边的苏旭吓一激灵。

苏旭揉着眼睛坐起来,他满脸癔症地看着她:“怎么了?梦魇了么?”

苏旭这个懵懂的神情简直和梦里的胡氏一样无辜、一样稚气,他就差七孔流血了!

柳溶月魂飞魄散之余一把将苏旭搂在了怀里。

她的心怦怦乱跳,她惊到毛骨悚然,她抱了他很久很久,她怕极了他下一刹那便不见了!

天还没亮,风还在刮,只有抱着他,她的心才能安稳一点儿。

苏旭特别柔顺地让柳溶月抱了半天,他心满意足:可以!老子这把稳了!

清晨,柳溶月让苏旭帮忙擦干了满脸热泪,一步三回头地去前头公干;苏旭自个儿擦干了柳溶月淌在他脸上的热泪乐呵呵地起床。

他甚至开始认真地寻思:柳大人这也太敬业了。她这么下去,大概用不了多些日子能把宛平的冤狱全都平定了。可这真是好事儿么?唉!我怎么右眼皮直跳呢?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觉得这事儿至少应该回家跟我那帝师老子商量商量。在此之前,我得拖住柳大人不能这么勤快才行。你说我得怎么才能迷得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呢?

忙忙叨叨的柳溶月是没功夫体会苏旭这些幽暗心思的。她那天主要是得审问杨家坨的族长买孩子祭天一案。依本朝律例:略买良人其窝主与买主,并牙、保人等知情者都需治罪。

始作俑者,还其无后乎呢!买人家孩子已是犯法,还要给扔山坳里必须罪加一级!

千年之前的班婕妤都明白“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诉”,所以柳溶月特别疑心这帮自诩乡贤的老汉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要真信这个,他怎么不自己蹦下去跟神鬼妖狐好好哀求一番,扔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孩子能管啥用?

将人犯带上堂一看,杨家坨的族长竟是个老熟人!就是前几个月要把杨周氏母女从杨家坨轰出去的七爷爷!

此案倒是好断,拐子指认是人证,杨家坨凑出来买孩子的钱是物证,买儿童活祭山神是族中公议瞒不得人。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七爷爷做主献祭童男童女,谁家的童男都动不得,只好全村凑钱去外面买;童女好办,就选中了村子里一个寡妇的独生闺女。反正寡妇家没男人挖大伙儿祖坟,紧着苦命人欺负呗。

这回要不是梅娘眼尖,跟齐肃一块儿逮住了拐男孩儿的混蛋,耽误了杨家坨献祭,那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也活不到这月十五了。

柳大人一边儿审案一边儿揉着青筋直跳的脑门子:不是人的恒不是人!难道活得长就能当族长么?

她问案子素重人证物证,见不得对疑犯滥刑。这回不一样,就算七爷爷老泪纵横地全部招认、口口声声出此下策劝是为了杨家全族,柳溶月都恨不得先抽他一顿嘴巴子再说。

李司吏看大人脸色严峻,纵然七爷爷家的儿孙偷偷捅了银两也不敢轻判,按律给了个杖一百流千里。他战战兢兢地请了堂尊大人的示下:“杨家族长年纪老迈,陡加杖刑流放恐庾死牢中,不如让他家子孙以钱赎刑。”看看大人脸色不好,李司吏连忙小声儿说好话:“按律,杖一百流三千里,赎钱三十六贯。大人您想啊,暴雨之后百废待兴。跟监狱里多个死老头儿比起来,让他家出点儿银子不是更好吗?三十六贯也不算小数儿,贴补养老、养活孤儿都是正道儿啊。”

柳大人虽然觉得此言有理,还是觉得心意难平。

她特意叮嘱:“赎罪可以,枷号示众三天必不可免!也要让百姓们知道,如此作恶,国法不容!”说罢,她一甩袖子气鼓鼓地退堂。

不过柳大人刚刚走到堂口,就觉得有人轻轻地拽了拽自己的衣袖,柳大人回头一看:竟是脸色发青、吞吞吐吐的王话痨。

柳溶月心头狐疑:怎么这位杨家坨族长人缘恁好?王话痨也要找我说情不成?

宛平内室

傍晚时分,宛平内室帘幕低垂、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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