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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利说:“经委院里进的是乡办企业,你们供销社属县供销社管理,不能进乡经委。”
秦力神神秘秘地问他:“你想不想办一家复混肥工厂?”
周胜利道:“当然想。但是化肥股是供销社的一个业务股,供销社会给乡里吗?”
秦力道:“化肥销售归供销社,但生产不属于供销社管理。只要到上面跑来生产许可证和营业证,按配方组装成复混肥后再交供销社销售。他们的利润不受影响,我们赚加工费,经委还多了一个生产企业。重要的是,有了许可证,我们的复混肥可以卖任何地方。”
在经营上,秦力头脑比周胜利灵活。他很快办理完了复混肥生产的所有手续,变身为洪蒙县龙山乡复混肥厂的厂长。
往年,“三秋”结束后,供销社农业生产资料销售便也基本结束。
但今年龙山乡供销社却迎来了农资销售“黃金”季节:先是建蔬菜大棚需要大量的塑料薄膜,后来便是蔬菜专用肥,再往后是各乡镇源源不断的作物专用肥的订单。
乡供销社针对本乡实际专门成立了农业生产资料经营股,简称农资股。
临近春节,周胜利兑现了对外贸局单局长的承诺,成功地培育出三十棵带着苹果的果树盆景。
盆景的“盆”是当地农民烧制的泥缸,外面还套着乡工艺美术公司编制的柳条缸托,每个缸托上都纺织着象征着美好祝愿的四个汉字:平平安安。
单局长订的二十盆苹果盆景按照当初议定的价格:每盆一千元,另外十盆是京城一个部门托了单局长的关系买的,每盆二千元。
李福堂当面说周胜利太“黑”,价格提高了一倍,看在单玲玲的面子上,也该给单局长个面子。
周胜利却说:“这十盆的价格就体现出了单局长的面子:他买一千,别人买二千。”
四万元现金入帐,李福堂又激动起来,十年多,苹果园终于有了收入。
然而,他还没高兴几天,山后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上百名群众在个别人的唆使下带着工具拥上龙山,高声呼喊着要伐树分山。
李福堂得知消息后迅速安排民兵连长和團支书李大文,让他们两个带着基干民兵和青年團员抄近道在山下路口堵住伐树的人们,又安排李大海骑自行车去乡里报信。
当过多年的村干部,李福堂非常熟悉乡级领导干部的工作套路,嘱咐李大海:“一定不要直接去找小周书记,直接给唐乡长报告,他极有可能安排小周乡长来。”
以周胜利的责任心,只要找到他,他一准会来,如果处理不当出现了问题,就会给唐宏胜留下找他麻烦的把柄。
事情紧急,李大海没有问李福堂为什么这样安排,但走在路上他还琢磨。
虽然想不明白,他还是按照李福堂嘱咐的去了唐宏胜的办公室。
唐宏胜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周胜利:“龙山村发生了集体砍伐山林的群体事件,你分管农业,这个村又是你的点,你抓紧过去按文件规定妥善处理。”
他没有说让周胜利阻止砍伐,只说妥善处理。
周胜利年轻人沉不住气,没有仔细分析他话中的含意,在电话上问道:“还有谁与我一同过去?”
唐宏胜说:“你是去处理群体事件,又不是打架,不需要那么多人,山后村有个来反映情况的青年在我办公室里,我让他去找你,你们直接去事发现场。”
李大海去了周胜利的办公室,两个边走边交流。
李大海说:“这次的事件一定有人幕后组织,这个幕后的人组织能力还不弱,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他们联络人上山也没有联络村干部的亲属。”
“我不是干部,有人联系我娘我才知道。我得到信去村委找福堂爷爷时好多人都背着斧子和大锯上山去了。”
周胜利问他:“你家大婶没说,那些人约她上山伐树的理由是什么?”
“我娘说了,约她的人是我亲大娘,她说最近上面下来文件了,准许咱农民包山林。还说山上的树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人人有份,不能包给少数人。”
周胜利清楚,最近上面的确下发了关于“五荒”(荒沙、荒山、荒沟、荒滩、荒坡,)承包的文件,但文件对怎样承包,承包的流程和方式、承包后集体和承包人的权益等有详细的规定。
个别人乘着广大农民还没有掌握文件精神,采用蒙蔽的手段哄骗群众砍伐集体林木,性质十分恶劣。
他们二人绕过龙山水库赶到龙山山根下面时天已近午,见扛着大锯、斧头,推着独轮胶车的群众聚集了多达上百人。
他们当中以青壮年为主,也有妇女。
民兵连长和李大文带着几个基干民兵、青年團员挡在路口,与对方激烈争吵着。
上山伐树的人群里有这些年轻人家里的长辈,叫着他们的小名怒骂。
周胜利赶到后,站在路边的石头上,两手卷成喇叭状,大声喊道:“各位老少爷们,你们静一静!”
等到吵嚷声停了下来,他说道:
“我在山后村住了将近一年,咱们算是一个村的人了,咱们先平心静气把呱啦透。你们认为我说的在理,你们就回去。我认为你们说的在理,就放你们上山,好吗?”
有人说“好”,多数人没有说话。
忽然有人喊道:“你们公家人最会骗人,我们信不过你!”
周胜利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但又想自己在村里住了近一年,对许多人的声音都熟悉,也没有特意去想说话的是谁,大声说道:
“这位老哥,我在村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你说我哪件事骗人了?”
等了一会没再听见那个声音,他又喊道:
“你们一个一个说,我想听听大伙为什么要来杀树。”
说完,他掏出了笔记本,打算记录。
一个人说道:“我家盖房子急需要棒。”
又一个说道:“我家缺钱,杀树卖钱。”
又一个声音说:“政府下文了,山地也能分。不让分就是违反国家规定。”
接着出现了一声音:“山是集体的,树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能只属于承包户一家所有。”
停了一会,又一个声音说:“我想杀树开荒种地。”
还有的说:“别的地方都把山上的树分了,咱们也得分。”
……
尽管到山上的有上百人,但真正理出上山杀树的理由没有几条。
周胜利说道:
“大家没有新的理由了,我说几句吧。先说那位大哥说的政府下文的事。“
“的确,最近上面确实下了文件鼓励“五荒”承包。但这个承包不是大伙想的那样简单,文件规定的很详细,兼顾了承包人和未承包人两方面的利益。这个文件我带来了,现在传达不方便,回村后我在大喇叭里读给大伙听。”
“刚才那位大叔说杀树是为了盖房子。我想问大伙,以前家里盖房子的棒是哪来的?”
有人回答:“街上买的呗。”
也有人说:“山上每隔几年间伐一次树,打价卖给本村人。”
周胜利道:“这条好办,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还有人说要杀了树开荒种地,那边那座山听说去年与这边山上一样全是树,现在怎么既没有树也没有长出庄稼?”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光秃秃的一座山,山上多数地方裸露着岩石,像是瘦骨嶙峋的人露出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