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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奕淮跟陆云起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平常面上总是冷冷淡淡，无甚表情的两个人难得的有了明显的喜悦情绪，加上他们此刻带着脏污的的脸颊，莫名的，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便消失掉了。
“殿下，世子，快过来坐，歇歇吧。”
侍卫们让出两根看着还算是干净的木桩，招呼着他们过去歇息。
“好，就来。”
萧奕淮轻轻颔首，带着陆云起走过去，与侍卫们坐在一起。
这些侍卫中除了有几个是常跟着萧奕淮办差的，另外的都是头一次跟他接触。
本来看着萧奕淮面色冷淡，不似太子那般温和亲切，还以为是个难以相处的天家贵胄。
但这一天下来，他们越发觉得萧奕淮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样高不可攀。
虽然少言寡语，面上也冷了些，但做起事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遇事冷静沉稳，面对险境也没有乱了阵脚，反而带着他们找出生路。
还有刚刚，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木筏做好了，雨也停了，洪水难得的看着平静了一些，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乘着木筏顺流而下，成功获救的概率是很大的。
不是说王爷、皇子都金尊玉贵，从不涉险嘛？
可偏偏这位四皇子，睿王爷，却放弃了大好的获救机会，带着他们冒险上山开渠，亲力亲为地泄洪，似乎一点儿也没把自己的安危看做是头等大事一样。
看着跟他们一样狼狈地坐在一起的萧奕淮，有侍卫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殿下，世子，累坏了吧，其实你们都是金尊玉贵之身，又何必亲自涉险呢？刚刚若是趁着机会乘筏而下，我们这些侍卫，哪怕拼了性命，也会护你们周全的。”
萧奕淮抬眸望过去，语气平静。
“本王既然身为南诀王爷，就不能只顾自身的安全。刚刚咱们若不上山泄洪，照这个排水量，下游的堤坝怕是要坚持不住，堤坝一旦被冲毁，整个县的百姓可就遭殃了。本王虽是皇族，但也是南诀的子民，百姓有难，又岂能坐视不理？”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在洪水倾泻声下却很清晰，能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侍卫们听了，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官眷子弟出身，对朝中的关系及皇家的隐私多少也都了解一些。
原先印象里，几位皇子中，睿王爷并不算是受宠的。
他虽入朝的时间早，但与在吏部、户部历练过的太子，或亲近兵部的二、三皇子相比，这位四皇子一直也没任什么要职。
他似乎一直在司农司里打转，负责些琐碎的农事和水利事务，平日里也少有露脸的机会，也没什么权利。
所以朝中很多人都觉得，这位睿王爷在陛下心里必定是被安排在了一个相对边缘的位置，以后也定是难以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
为了以后着想，他们这些人更多地听从家族安排，把结交的目标放在太子以及二、三皇子那边。
然而，今日之事却让侍卫们对萧奕淮刮目相看，也被他的担当所折服。
这位睿王爷能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还亲自带领大家开渠泄洪，他展现出的决断力和担当，绝非一个被边缘化的、只知道埋头跟土地打交道的，蹉跎岁月的皇子所能具备的。
“殿下，你说得对。”
一个年轻的侍卫率先表态，“卑职们跟着殿下和世子，一定尽心尽力，哪怕拼了性命，也要守护百姓的安危。”
其他侍卫也纷纷点头，气氛中充满了团结和决心。
陆云起看了一眼萧奕淮，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他并未开口，显然是要把说话的机会全权交给萧奕淮。
萧奕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今日种种惊险，全靠大家伙儿齐心协力，才能化险为夷，你们的功劳，本王全都记在心里，回到王城之后，定要向父皇为众位请功。”
听到这话，侍卫们各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为什么抢破了脑袋，家里动用各种关系，此次也要让他们跟着太子与睿王来这儿冒险抗灾，督建堤坝，那就是奔着赚功绩，为前程铺路来的。
如今得了萧奕淮的准话儿，他们此次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睿王殿下如此厚爱，卑职们定当肝脑涂地，报答殿下！”
侍卫们纷纷拱手，语气中满是激动。
萧奕淮点点头，“天色已晚，现在不是行船的好时机，今夜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天亮了我们再行动。”
侍卫们纷纷点头，各自找地方休息。
陆云起起身，自觉跟在萧奕淮后面，站在山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萧奕淮望着底下昏暗中的山林，率先打破沉默。
“这次回来，人长大了，话倒是比之前还少了。”
原先陆云起在宫里的时候，萧奕淮虽与他接触不多，但总是会听宁如兰跟萧芸棠把他挂在嘴边嘀咕。
也见过他围在宁如兰身边，讨好卖乖，献殷勤的样子。
还不止一次地为他跟萧芸棠两个人闯的祸善过后。
是以，他从来不觉得陆云起是个跟他一样冷心冷情，沉闷寡言的人。
“去太后那里见过我母妃跟棠儿了？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她们两个人可没少惦记你。”
对陆云起，萧奕淮有时候心里还有些泛酸呢。
别看这小子离开王城那么多年了，母妃跟妹妹可没忘了他，念念不忘到，时不时地就会在他面前念叨一番。
想到萧芸棠，陆云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光彩。
“见到了，宁娘娘没变化，还是从前那般模样，对我依旧如从前那般亲切，棠棠，长大了，她，如今很好。”
意识到什么，萧奕淮突然转过身，眼神锐利，审视般地盯着他。
眼神落在他弯起的嘴角上，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不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