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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政路一号,县委大楼三楼会议室。朝阳正通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会议桌上。
“毫无疑问,这种不经由上级主管部门同意,就擅自做出重大财政决策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党规党纪。如果不依法处置,势必会造成模仿效应。”
城关镇党委书记滕胜日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随即搓了一下眼前的文件。“这是招待办副主任鲁国华写的调查报告。里面详细列举了陈东莱违反财政纪律的事实。我提议,临时增加议程,表决陈东莱同志的财政违纪问题。”
岳望北坐在长桌最上首,脸上古井无波。只见他开口到:“根据组织纪律,如果的确因急事需要临时增加议题,常委需要当场表决。赞成票达到在场委员的半数方可增加。”
“由于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楚秀同志目前正在省委党校学习、县人武部政委沈晨同志在石梁军分区参加会议,实际到场人数为十人。
现在请大家就滕胜日同志的提议进行表决,是否将该提议纳入今天常委会的议程。同意的请举手。”
偌大的会场,只有肖望与滕胜日、县纪委书记张文强三人举起了手。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滕胜日一阵头晕目眩,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
明明前几天是罗岐智亲自找到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儿子罗耀祖被欺负的惨状,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加上自己和罗岐智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又对岳望北破坏永安县政治生态的行为极为不满,这才把这个忙应承了下来。
结果今天要投票了,你的自家人,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罗岐远居然不赞成?那你找我做什么?!我他妈还以为是你大哥的意思呢!
滕胜日又扫了一眼会场,眼见党群副书记白峡也将手平放桌面,神色淡然。
好好好,你他妈白峡在做什么?前几天不是和你沟通过了?这么多年同学情谊都到哪里去了?!肖望难道没劝一劝?!
会前,滕胜日只觉得希望很大,自己这边加在一起足有五人,且不说成功罢免陈东莱,让这个提案上会应该不难吧?!
只要提案能上会,哪怕动不了陈东莱所长的帽子,给他个处分,自己这边也算有交代了。结果???
“胜日同志似乎对招待所的经营状况有些误会。”王藏锋干笑了两声,从文件里翻出了一张报表,“招待所在新开业后的首周营收达到了三千零七十八元,几乎与改造前一个月的营收相当。”
“按照这个营收,恐怕用不着两三年就能把贷款还清了吧。”常务副县长薛楼也笑道。
“胜日同志的数学水平似乎不太行。”岳望北一张口就是辛辣的讽刺,“我真诚建议你复习一下十以内加减法,免得下回再把人数数错了。”
会场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滕胜日身上。只见他脸色涨红,不过片刻又变得惨白。
“下一个议题,”岳望北翻了一下桌面的文件,“任命县府办主任冯朝阳同志担任梅山煤矿党委书记、总经理。请组织部长熊朝晖同志介绍一下情况。”
熊朝晖翻开文件,读道:“冯朝阳同志,中共党员,1945年生,石梁师范专科学校毕业……”
大戏来了。肖望早就知道了议程,自然了解岳望北整的这一出好戏。
陈东莱的提案上不了会,这点自己早有预料。白峡不愿意再多得罪岳望北,最多只能投弃权票,自己心里清楚。
好在自己也早有准备。趁着委办主任彭北海尚未入常,拼尽全力斩断岳望北伸向三大煤矿的黑手,这才是应该做的要紧事。
“冯朝阳同志长期担任梅山区公所党委书记,此后又担任县财政局长,对梅山的情况较为熟悉,我认为他能够胜任梅山煤矿总经理的职务。”
第一个表态的是县委专职副书记党斌。按照组织流程,县委书记和县长应该在常委会的最后表态,以免一、二把手的意见影响其他常委。
专职副书记的地位仅次于书记和县长,远高于负责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和经济工作的副书记,自然能第一个发话。而且,党斌是在永安本土成长起来的干部,由于备受县里各大家族的排挤,年逾五十才挤到了县委专职副书记的位置上。
【九十年代的副书记数量众多,人数多的时候可以达到六七人。首先,诸如县长、市长的行政一把手一般会兼任副书记;其次,每个地区都配备有专职副书记,这是可以算得上是书记的副手;其三,负责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分管工会、妇联、团委等部门;其四,负责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协助县长管经济工作(职能与常务副县长严重重合);其五,纪委书记会兼任副书记。其六,部分地区的政法委书记会兼任副书记;第七种情况比较少,就是由组织部长兼任副书记。】
岳望北的到来打破了永安县一潭死水的局面,这对他来说自然是好消息,于是成为了岳望北的忠实拥趸。
“经营企业与地方工作情况不一样,请党斌同志不要混为一谈。”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张文强第二个发声,他对这项人事任命表示异议,“煤炭行业专业性强,让外行人来管,出了安全问题怎么办?”
“我记得张书记好像是永安农专毕业的,”党斌毫不客气,短兵相接,“为什么没在农业局任职,反而过来当纪委书记了?这难道不是外行领导内行?”
“白峡同志什么意见?”岳望北发言制止无意义的争吵,而是直接点名。
“我对冯朝阳同志没有深入了解,不方便表态。”白峡的意思很明确,准备置身事外了。听到她的话,王藏锋心中一喜,知道又少了一点阻力。
“白峡同志说的有道理。”罗岐远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三七分长发,旋即表态,“我不否认朝阳同志有管好梅山煤矿的能力。但是各位,梅山煤矿目前确实存在经营不善的问题。如果没有了解行业的业内人士对煤矿的生产经营进行调理,我怕可能难以应付错综复杂的局面。”
“是这样的。”肖望接住罗岐勇的话头,接着往下深入:“而且朝阳同志是去年三月份才调任县府办主任,现在就要转岗梅山煤矿,未免太着急了一些。”他的语气带着嘲讽,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岳望北:“党政干部在人事调整上,不能完全任人唯亲,你说对不对,望北同志?”
“再着急也没有你肖望着急。”听到肖望大着胆子嘲讽自己,岳望北的火气“腾”得一下就上来了,“我记得你只当了一年多一点的副县长,还是排名靠后分管文广教卫的副县长,突然一下就窜进了县委常委,不知道是老肖书记着急,还是你自己在着急?”
岳望北一席话说完,会议室内直接鸦雀无声。少顷,只听见肖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提拔为副处级是经过了组织程序和考察……”
这就撕破脸了?
罗岐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确感受到了岳望北带来的威胁。显然,这位性急暴烈的县委书记已经不打算对自己这帮人虚与委蛇了。
那怎么办?难道要向岳望北投降?
罗岐远脑子转得飞快,却没有想出任何一条行之有效的办法。岳望北已经撕破脸皮,得罪了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得罪肖望,自己的官声就彻底臭了——肖蔗老书记对自己很是照顾,如果这时候跳船,明天就会成为永安县的“三姓家奴”,名声臭不可闻。
……
“都表态完了?我再插一句嘴。”岳望北的脸上丝毫没有刚才的怒气,他笑盈盈地冲着长桌尽头的滕胜日开口道:“会前,县纪委第一监察室的舒鉴给我来电,说城关镇的组织委员擅自收受高额礼金,人赃俱获,现在正提请县纪委进行双规。”
滕胜日一听此言,刚刚恢复些许红润的脸颊瞬间又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这位手下收了谁的钱,正是老书记肖蔗的秘书、梅山煤矿原经理铁达送的礼!
铁达的二儿子之前在城关镇文化广播站工作,他专程请自己与组织委员吃饭,希望能帮他儿子解决公务员身份。
因此,不仅组织委员收了礼金,自己也……
县纪委书记张文强的面色也极为难看。这个新调来的第一监察室主任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仅极少向自己汇报情况,而且还未经纪委常委会的许可,擅自对干部开展调查!
要不是岳望北刚刚发威怒斥肖望,自己肯定要拿这个事情好好给他说道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了,不能跳起来当出头鸟。
“胜日同志没意见了?”岳望北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扭头看向一旁的副手。“藏锋同志,总结一下发言。”
“我简单说两句。”王藏锋忍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发言的机会。“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部里和厅里的资金,每一笔都必须要监管清楚,绝对不允许贪污专项资金的情况发生。朝阳同志我是了解的,他担任府办主任一年多来,始终兢兢业业……”
“现在开始投票。赞成的同志请举手。”王藏锋话音刚落,岳望北直接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