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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右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接着,李岩松的指尖,在距离桶沿三寸的地方凝滞。
消毒酒精混杂着血腥味,钻进鼻腔。
他看见其中一枚平安扣的弧面上,爬着蛛网状裂纹,另一枚则浸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已经弄脏了。
怎么还能,给她和孩子们?
李岩松的喉结重重滚动两下,手背凸起的青色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突突跳动……
右手最终蜷成拳头,砸在铁皮桶身,震得桶内的废弃针头,叮当乱响。
“先生?”
有路过的护士,疑惑地看着他,正屈膝半跪在污物桶前。
李岩松猛地惊醒,他触电般的缩回手,却在起身时,瞥见平安扣内侧的刻痕——
“岁岁平安”
如今已经被血污,糊得面目全非。
消毒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他看到了,不锈钢垃圾桶台面上,映出的自己的面容。
暴戾又无力……
李岩松不禁想到,景钰究竟是怎么,独自一个人面对生产的?
她开车带着,同样即将临盆的蓝荔时,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连块干净的护身符,都给不了孩子?
“丢了就丢了吧”
李岩松哑声呢喃,喉头泛起的苦涩,比硝烟更灼人。
他一定会找到更好的,送给她和孩子们。
空寂的走廊,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冷白色灯光,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冰面。
景钰在镇定剂的作用下,已经安静的睡去。
她无意识的蜷缩在姚子濯怀里,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青阴影,苍白的脸颊透着病态的嫣红,唇瓣因缺水微微起皮。
姚子濯目不转睛的,盯着景钰。
她纤细的脖颈,垂落出脆弱的弧度,病服下的手腕,伶仃得能看见青色血管,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断。
姚子濯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暗涌,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人纤细的脚踝。
他打量她安静的侧颜,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她这么近过。
这让他有种,马上就能得到她的错觉。
姚子濯刚抱起景钰,走了没几步,却在触及拐角处,投来的阴影时骤然僵住。
那里是李岩松逆光而立,黑色皮衣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肩线,古铜色皮肤还带着,未褪的朝露寒气。
他眉骨处那道旧疤,在蹙眉时更显凌厉,此刻正随着咬紧的腮线,微微抽动。
“姚教授,请放下我女朋友。”
李岩松声线,裹着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冷意,指节捏得发白。
他伸手的时候,腕表折射出冷光,遒劲的小臂上,蜿蜒的青色血管突突跳动,像随时会绷断的弓弦。
李岩松的眼神极其不善,紧紧的盯着,姚子濯放在景钰腿弯的手。
姚子濯很意外,似乎是没想到,李岩松会这么快就回来。
他后退半步,镜片闪过寒芒。
他修剪齐整的指甲,深深陷进,景钰披散的长发,
“李岩松……你怎么回来了?”
姚子濯喉结滚动,喉间溢出轻笑,
“你在疗养院的疗程……做完了吗?”
他不露痕迹的,提醒着李岩松,他现在是个,没完全恢复记忆的病人。
李岩松却不由分说的,从姚子濯手里接过景钰,
景钰忽然在昏迷中,发出幼猫般的嘤咛,冷汗浸透的额发贴着脸。
李岩松小麦色的手掌,托住她后颈,口茧擦过她脆弱的颈动脉,那片肌肤冰凉得让他心惊。
他脱下皮衣裹住怀里的人,低头时下颌线,擦过她光洁的额头,喉间溢出压抑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