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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消毒水弥漫的病房，在景城苍白的侧脸,投下窗棂分割的光影。
景钰在病房门口看见，弟弟正怔怔的望着窗外。
他纤长的睫毛沾着碎金，左眼倒映着梧桐树婆娑的绿影，右眼却被层层纱布,封印在永恒的黑暗里。
景钰不由自主的，攥紧保温桶的提手，铝合金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三天前还鲜活如朝阳的大男孩，此刻像株被暴雨摧折的玉兰，连病号服领口露出的锁骨，都泛着脆弱的青白。
“阿城”
她喉间滚着酸涩，声音轻得，像怕惊碎琉璃。
景城蓦然转头，纱布边缘翘起的一角，露出暗红结痂的伤痕。
可一看到姐姐，他的左眼却弯成月牙，笑意在晨光里碎成星星：
"姐，你带玉米排骨汤了对不对？我闻到香味了。"
景钰难过的，几乎要握不住保温桶。
她数着地砖的裂纹，脚步沉重的走到床边，消毒水混着碘伏的气味，突然越来越浓烈。
床头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景钰看见弟弟藏在被单下的右手，正死死攥着床沿，指节泛着缺氧般的青紫。
直到姐弟俩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景钰才强撑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努力不让自己在弟弟面前哭出来，可是只要一看见他右眼上的纱布，景钰就难受。
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景城，如今该怎么面对，他变成一个残疾人的事实？
擅长辅导心理的景钰，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任何安慰和疗愈，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没想到的是，景城却先一步开了口：
“姐，究竟是谁抢走了小汤圆？”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认真。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景城，刀疤脸在他面前带走孩子的那一刻，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回想起来。
“是江彻的人”
景钰解开保温桶，蒸汽氤氲了潮湿的眼眶，
“他买通了医院内部的人，和他的人里应外合，目的本来是抢你的小外甥”
讲到这里，景钰的喉头似乎哽住了，
“那会儿你刚带朝朝暮暮去洗澡，她们把小汤圆……当成了我的孩子”
想到蓝荔痛苦的模样，景钰心里越来越难受，几乎无法呼吸。
“内部的人？”
景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瓷勺"当啷"撞在桶壁。
一瞬间，他就想到事发当天，被他撞见的，那个鬼鬼祟祟的护工。
他就知道，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们早就被辞退，又怎么会穿着工作服，回到这里……
想到这里，景城左眼的星光，骤然熄灭，脖颈浮现淡青血管，
“是不是之前，被我害的丢了工作的护士和护工？”
景钰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景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们已经被捉拿归案，把什么都招了”
"江彻派人联系到她们，说是可以报复我们，还有一笔丰厚的报酬"
景城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他突然剧烈咳嗽，但仍执拗地盯着，保温桶里晃动的汤面，
“那天如果我晚点出去如果我能更警惕”
"阿城！"
景钰抓住他痉挛的手腕，触到满掌冷汗。
窗外麻雀突然喧嚣，盖过景城压抑的呜咽。
景钰看着泪珠，划过弟弟鼻梁上那颗小痣，坠入雪白纱布，晕开深色痕迹。
她想起产房里蓝荔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起保温箱里，小汤圆皱巴巴的小脚丫；想起被歹徒带上面包车的，蓝色小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