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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处理了吧,我们原玉不喜欢。”她轻道。
原玉听闻沈元柔收了一位义子后,可是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人都饿瘦了一圈。
原月自然而然将此事归咎于裴寂。
紫云殿,三个少年已然坐在书案前等待沈元柔了。
温思凉眸光扫过一旁的裴寂,再看到他两手空空后,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裴寂微微垂着头,温思凉并不能判断他此刻的神色。
但总归不是很好。
“老师。”温思凉见到她,面上还带着期待。
沈元柔淡然坐下,如往常般开始授课。
温思凉最喜欢她讲授诗赋与伦理,沈元柔嗓音温和低沉,学识渊博。
每每到沈元柔授课,他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淑女当如此,在座诸位君子,更当清楚这个道理。”沈元柔缓声道,“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
这样的话语落到裴寂耳中,便让他愈发难堪起来。
他便是沈元柔口中不能动人,无忠信之人。
分明是他先前答应了义母,不会给她惹事,会好好听义母的话,可如今食言的,惹她生气的还是自己。
“原玉。”沈元柔的声音没有过多情绪。
裴寂察觉到她扫来的眸光,猛然回神。
沈元柔眸光落在缀满了金银珠宝的原玉身上:“你如何看待我方才提到得那些话的?”
她注视着方才好一阵走神的人。
无形的压迫使得原玉清醒,他支支吾吾:“我……”
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原玉面色涨得通红,最终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一旁温思凉收回鄙夷的眸光,便听她道:“长皇子。”
“人如若没有诚信与忠诚,则无法立足,诚信代表着一个人的家风家教。”他道。
“那么,你认可这句话吗?”沈元柔道。
温思凉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稍顿道:“自然,既是圣贤所言,又能流传至今,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沈元柔神色淡淡,叫人看不出她对这些回答究竟是否满意:“裴寂。”
她修长的指骨持着一本书册,眸光落在了裴寂的身上。
裴寂不疾不徐:“如若诚信与忠诚是为了成全个人名声,而因小失大,损害大的关系与利益,还为旁人招来不便,则不该被认可。”
“那么,你不认可这句话吗?”
“不是的,”裴寂抬眸,认真道,“我认为,即便是应下的事,也要看场合行事,这句话,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沈元柔静静地看着他。
裴寂格外认真,眼眸迸出明亮的神采来。
“如果食言会背负骂名,却能对大局有利,我不认为它有错。”
她没有言语,一旁的温思凉便冷嗤,打破这份寂静:
“分明是大家子弟,说出来的话却如商贾,句句讲利。”
沈元柔眸光扫过他:“长皇子。”
“本来就是如此,君子论迹不论心!”温思凉皱着眉高声道。
“的确如此,但我方才说了,凡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裴寂挺直了腰板看着她,即便是他反驳长皇子也是这副模样,不卑不亢。
温思凉气得微微发抖:“裴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裴寂是他的伴读,可他居然要在沈元柔的面前,狠狠反驳他。
从没有人敢如此对他!
“的确如此,”沈元柔颔首,“不能因小失大,也如你所说,凡事注定有利弊,凡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裴寂有些严肃紧张地看着她。
他已经努力在向沈元柔解释了,他不想,也不能让沈元柔夹在中间为难。
沈元柔错开了眸光。
她向来是一个沉稳而理智的人,自然也明白裴寂这么做的缘由。
他入府半月,却不知朝堂之事,在他的认知里,沈元柔只是权臣,可实则,皇帝对她的定义不止是臣子。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足以她为裴寂遮风挡雨。
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裴寂,在谨慎的少年为报仇嫁入原府时,裴寂的行为就有些脱离她的掌控。
而沈元柔在朝堂这么多年,对官员的心思、作为了如指掌。
即便是党争,也在她的意料或是引导之下。
所以裴寂在她死后脱离掌控,并不在她的计划范畴。
但裴寂此刻表述的观点,也得了她的另眼相待。
前世由于沈元柔没有怎样了解他,只知晓他性子温和,如今他敢于反驳长皇子,提出格言的两面性。
沈元柔有不少门生,但大多数人在回答她的问题时,大都会在是或不是的方向去思考。
沈元柔道:“你能这样想,也很好。”
她前世对这孩子不够重视,此刻裴寂到了该定亲的年纪,她当去见一见那位教养出名门长婿的友人了。
课毕,沈元柔倦怠地撑着下颌:“什么事?”
月痕附耳与她低声:
“主子,有人来府求见主子,徐州来的,据说,是当年与公子指腹为婚的女娘。”